段新红是被一阵尖锐的“嘀嘀”声吵醒的。声音不高,但极具穿透力,像根锥子扎进她昏沉的意识里。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是那个透明玻璃罩子,还有罩子外林博士那张已经看熟了的脸——金丝眼镜,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他那本万能的笔记本。
“晨间基础观测。”林博士的声音透过玻璃,平淡得像在念说明书。他凑近了些,镜片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拿着个细长的、带刻度的小尺子,隔着玻璃比划着她的身高、臂长。“记录:样本Lx-01,醒来后呈现明显萎靡状态,活动意愿低下。”
段新红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废话,饿了你三天,把你关在这么个鬼地方,你能活蹦乱跳?
比划完尺寸,林博士放下尺子,拿起一个连着电线、触头亮晶晶的小玩意儿。他打开容器顶盖的一个小口,把那玩意儿伸了进来。段新红警惕地往后缩,那触头却灵活地追过来,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
一阵微弱的电流窜过,麻酥酥的。
“基础神经反射,存在。”林博士一边记录,一边自言自语,“反应阈值有待精确测量。”
测你个头!段新红在心里骂了一句。这老小子比陈昊还变态,陈昊至少还带点个人情绪,这位纯粹是把她当成了会喘气的实验器材。
基础观测结束,林博士似乎进入了正题。他把一个大家伙推到了容器旁边。那东西像个圆盘,中间凹下去,通体银白,闪着不祥的光。
“平衡感与抗眩晕能力测试。”林博士宣布,同时按下了机器上的一个按钮。
段新红还没反应过来,身下的容器底座突然开始旋转起来!一开始很慢,像公园里的旋转木马。她还能勉强稳住身体。
速度越来越快!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实验室的灯光、仪器、林博士那张死人脸,全都扭曲成了彩色的线条,疯狂地绕着她旋转。胃里的酸水猛地往上涌,头晕得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高速滚筒洗衣机!
“停……停下!”她尖叫着,死死抓住容器底部那点可怜的垫料,指甲几乎要抠进去。
林博士无动于衷,眼睛紧盯着旁边一个屏幕上的数据波形。“心率加快,呼吸急促。平衡系统受到显着刺激。”
旋转还在加速!段新红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去了!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可惜胃里空空,只吐出一点酸涩的胆汁。
呕吐似乎让林博士更感兴趣了。“出现前庭神经剧烈反应引发的呕吐现象。记录。”
不知道转了多久,机器终于缓缓停下。段新红瘫在容器底部,像一滩烂泥,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还在不受控制地晃悠。
林博士走过来,用镊子夹起一块干净的吸水棉,伸进来,把她吐出来的那点污渍仔细擦掉。动作精准,没有一丝多余,像是在清理仪器溅出的液体。
段新红连恶心的力气都没了。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对她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林博士又推来了新家伙。这次是个带着透明圆形罩子的机器,里面有个小小的平台。
“耐力与抗压测试。”
他把她从玻璃容器里夹出来,放进了那个圆形罩子里的平台上。罩子合上,密封。接着,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像是有好几床浸了水的厚棉被死死裹住了她,把她往平台中心挤压!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胸口发闷,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压力持续增加。段新红张大嘴巴,像条离水的鱼,拼命想吸入一点空气。肺叶火辣辣地疼,眼前开始冒出金星。
“肌肉出现震颤,血氧饱和度下降。”林博士冷静地报着数据。
就在段新红觉得自己快要被压扁,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压力骤然消失。她瘫在平台上,只剩下剧烈咳嗽和喘息的份儿。
“极限承压数据获取。”林博士满意地记录着。
这还没完。下一个项目是温度耐受。容器内的温度开始毫无规律地变化,一会儿冷得像冰窖,她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一会儿又热得像蒸笼,汗水瞬间湿透了她破烂的睡裙,差点脱水晕过去。林博士像个调节空调的师傅,只是他调节的不是舒适度,是她的耐受极限。
就在段新红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反复折腾弄散架的时候,林博士搬来了一个看起来相对“温和”的装置——一个带着柔软头托和固定带的椅子,大小正好能把她放进去。
“认知与条件反射建立测试。”
她被固定在那张小小的椅子上,面前出现了一个屏幕。屏幕上开始闪现各种简单的图形——圆形,方块,三角形。
“样本Lx-01,当出现红色圆形时,轻触你右手边的绿色按钮。”林博士的声音通过一个微型扬声器传来。
段新红撇撇嘴,懒得理他。
屏幕上出现了红色圆形。她没动。
“滋——!”一股不算强烈但绝对刺痛的电击瞬间从椅子的扶手上传来,窜遍她半个身子!
“啊!”她痛得叫出声。
“错误选择,给予负面刺激。”林博士记录。
屏幕继续闪现。又是红色圆形。段新红咬着牙,还是没动。
“滋——!”更强的电击!
几次之后,当红色圆形再次出现时,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艰难地挪动被固定的右手,碰了一下旁边的绿色按钮。
电击没有出现。
“正确反应,撤销负面刺激。”林博士的声音毫无波澜。
段新红明白了。这是要把她训练成巴甫洛夫的狗!用痛苦来建立条件反射!
她感到一种比肉体痛苦更深的屈辱。陈昊折磨她,至少还把她当个“人”(虽然是仇人)来对待。这位林博士,是在系统地、有条不紊地摧毁她的意志,把她变成一个只会对特定刺激做出反应的机器!
接下来的测试更加漫长而煎熬。图形变得越来越复杂,出现的顺序也开始打乱。她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避免被电击。精神上的疲惫远远超过了肉体。
有一次,她因为实在太累,反应慢了一点点,电流再次袭来。这一次的痛感格外强烈,她甚至闻到了一丝自己皮肉被电焦的糊味!
“刺激强度提升,以巩固记忆。”林博士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段新红趴在那个冰冷的头托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混合着汗水,滴落在椅子冰冷的金属表面上。不是疼的,是绝望。这种被当成实验动物,被剥夺一切自主权,连最基本的思考和反应都要被强制塑造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殴打都更让人崩溃。
测试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林博士终于把她从那个椅子上解下来,放回玻璃容器时,她已经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精神恍惚,脑子里还在不断回闪着那些图形和电击的刺痛感。
林博士给她留下了一小杯清水和几粒像是压缩饼干碎屑的东西。
“补充水分和能量。明日进行代谢速率与细胞活性检测。”他平静地交代完,关掉了大部分灯,离开了实验室。
段新红看着那杯水和食物,胃里因为饥饿而抽搐,喉咙干得冒烟。但她没有立刻扑上去。
她蜷缩在容器角落,呆呆地看着外面那些沉默的、冰冷的仪器黑影。
科学。
原来科学的尽头,也可以是如此冰冷、如此不带任何感情的痛苦。
她慢慢伸出手,拿起一粒饼干碎屑,塞进嘴里。味道像木渣,但她机械地咀嚼着,吞咽着。
活下去。
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像一个被输入了最低限度程序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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