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饭桌上的气氛还残留着昨天的不快。
大舅林文兵的脸黑如锅底,将一张盖了红章的介绍信“啪”地拍在桌上。
“走。”
长途汽车颠得林伟五脏六腑都快错了位。当车子停在张家庄村口,那股混杂着泥土、牲口粪便和腐烂草料的恶臭钻进鼻腔时,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眼前是东倒西歪的泥坯房,坑坑洼洼的土路,鸡鸭在院里乱窜,留下一地污秽。
这就是……张勤长大的地方?
一场角色互换的大戏,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村长家。
张建军把林文兵拉到身后,自己先开了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一说。
林文兵跟着上前,对着一脸憨厚的村长,郑重其事地开了口:“村长,这孩子送来,就是来改造的。您千万别给他什么好脸,也别给什么特殊待遇,村里娃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村长正要点头,张建军却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一把塞进村长手里。
“大哥,你别管。”他按住想阻拦的大舅哥,“村长,这钱不是伙食费,是管教费!伙食千万别开太好,就让他体验体验,我们家小勤当年是怎么从这土坷垃里,一步一步走出去的!”
“让他知道知道,不好好读书,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说完,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再也没看缩在墙角的林伟一眼,转身就走。
————
外婆家。
林伟被送走的第四天。
张勤总觉得,外公外婆和自己相处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又勾起不愉快的回忆。
就在这时,救星来了。
钱莉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看见张勤,眼睛一亮。
她人精似的扫了一眼屋里的气氛,二话不说,直接拉住外婆的手,笑得比蜜还甜。
“妈,我放假啦!我爸妈说想小勤了,让我接她去我们家住几天!”
她凑到外婆耳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亲昵,“您看,家里出了这事儿,小勤在这儿待着心里也不舒坦。让她去我那换换心情,我爸从国外带回来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呢!”
外公本来还舍不得,听钱莉这么一说,再看看确实有些闷闷不乐的外孙女,叹了口气,松了口。
张勤心里长舒一口气,对着钱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临走时,钱莉冲她挤了挤眼睛,小声嘀咕。
“走走走,带你见识见识新世界去!顺便……也让你看看,把你那傻表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年级第一’,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张勤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还是好姐妹最懂她!
小舅林文旗的耳朵尖,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非要凑过来插一句嘴:“什么姐妹!小勤,你得叫她小舅妈!”
钱莉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抬手就去拧林文杰的胳膊,屋里的气氛总算活泛起来。
……
到了钱莉家,一推门,张勤就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神仙人物”。
客厅的沙发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安安静静地坐着,膝盖上摊着一本厚厚的、没有封皮的书,书页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外文符号。她看得极其专注,连她们进门的动静都没能惊扰到她。
长得很漂亮,是一种清冷干净的好看。
钱莉把张勤推上前去,清了清嗓子,故意扬高了声音:“沈敏!别看书了!我给你带了个新朋友来!”
女孩闻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看了过来。
张勤主动开口:“你好,我叫张勤。”想了想还是补上了后半句,“林伟的……表妹。”
提到林伟,沈敏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她把书合上,站起身。
“我听说过你。”沈敏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省数学竞赛第一,九岁。我很早就想会会你了。”
张勤纠正她:“我现在十岁了。”
她咧嘴一笑:“乐意之至。”
钱莉一看这架势,兴奋得两眼放光,立刻从书房里拖出了一块小黑板,往客厅中央一放,
“来来来!规矩我懂!文斗!别伤了和气!”
沈敏也不客气,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了一道解析几何题,图形复杂,涉及的参数变换有好几处。
“你先请。”
张勤只扫了一眼,就走到黑板前,连草稿都没打,直接提笔在题目下方构建了一个全新的坐标系。她根本没按常规思路去解,而是用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三两下就把复杂的图形简化成了一个基础模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五分钟。
当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沈敏的瞳孔缩了一下。
钱莉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对张勤嘀咕:“我去!你就这么解出来了?这题我们老师也要讲半节课!”
“换我了。”
张勤擦掉黑板,也写了一道题。
不是奥赛题,而是她从杨志超那堆“弹药”里扒拉出来的,一道涉及大学数论知识的竞赛题。
这一下,轮到沈敏蹙起了眉头。
她站在黑板前,足足思考了十分钟,期间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最后才用一种虽然繁琐但极其严谨的方法,一步步把答案推导了出来。
“好题。”沈敏放下粉笔,看着张勤,眼睛瞬间亮了。
张勤心里也暗自吃惊。
这个沈敏,确实是凭真本事在学,根基扎实得可怕。自己不过是仗着上辈子的积累,才能在思路上占点便宜。
“再来!”钱莉比她们两个当事人还激动,又递过来一根新粉笔。
沈敏这次没写题,而是直接开口报出一串条件,是一道纯粹的逻辑推理题,没有任何公式可以套用,陷阱环环相扣。
张勤听完,闭上了眼睛。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一分钟后,张勤睁开眼,走到黑板前,没有写任何演算过程,只写下了一个名字。
沈敏的身体轻微地晃了一下。
她输了。
输在了思维的速度和广度上。
张勤看着她,也看着黑板上那个名字,心里那股属于卷王的火焰,被彻底点燃了。
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和她一样的人。
不,甚至比她更纯粹。
她靠的是两世为人的积累和见识,而对方,是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天才。
张勤忽然觉得,这个寒假,好像比在“作战室”里还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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