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个大叔向着天下报社走来。
他们都是科举屡试不中之人,靠着一点微薄的收入,在这和泉城里苦熬,期待命运有一丝转变。
梁国的科举不仅要看文章写作水平和才学,在挑出写得好的文章后,还会根据其作者年龄进行排序,年龄大者靠后,被录取的几率也就靠后。
梁国朝廷一般不会让官员主动致仕,而是超过六十五岁的官员自己提出申请,然后朝廷给予批准后方可回乡安度晚年。
但官员们除非是真的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了,又或者生了大病,基本不会有人主动致仕,毕竟谁能放弃这享受了半辈子的权力。
就算自己不用,还有子孙后代需要这权力呢。
所以梁国官场上就出现了一个大问题,老年者越来越多,皇帝陛下一上朝,和进了养老院似的,全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所以不得已,从先帝开始,科举时开始推行文章和年龄相结合的选拔。
比如要是三个人的文章水平差不多,优先考虑录取的绝对是年纪轻的几位。
这样一来,朝堂上也就多了许多新鲜血液,有了些许活力。
这些个大叔,年轻时文章打磨得不到位,没有被选上,到了三十多,四十的年纪,文章水平和才学倒是上来了,但年龄又成了劣势。
他们科举考上的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渺茫,但他们还是不肯放弃回乡,还是在和泉里望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其实这样的科举制度弊端也不小。
进入朝堂的年轻人没有经验,就需要和老官员多学习,随着和老官员的结交加深,就自然而然被拉进老官员所在的党派之中了。
两位至交好友,同窗多年,一起进入了朝堂,但两人跟随学习的老官员不同,一年后,两人从好友变成了敌人。
可咱们得皇帝陛下好像乐于看见现在朝堂上的情形。
人都是复杂的,当今皇帝可以改革多项法案,制度,造福人民。
他也可以不压制党派斗争,坐山观虎斗,提高皇权的实力。
……
“大叔们,这边!”吴薏仁挥手示意。
“小友早啊,吃早餐了没,我这里多了一个刚买的煎饼,还热着呢,趁热吃。”
“老匹夫,你无耻,竟敢当众贿赂咱们英明神武,聪明帅气,机智活泼,落落大方,平易近人的考官大人,大人,您别理他。”
吴薏仁满脸黑线,这些个老油子,在和泉多年,还真是学到了一身的“本领”。
“好了,各位闲话少叙,和我进来吧。”吴薏仁招呼各位进到了报社里,在一张张桌子前坐下。
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吴薏仁公布文章的题目了。
“正式开始前呢,我还想啰嗦几句,这报纸上刊登的文章不比科举,不需要辞藻多么华丽,对仗多么工整,需要的是直击心灵,调动情绪,大家知道了吗?”吴薏仁开口。
底下的许多人恍然大悟,科举的文章写多了,差点习惯性开始夸夸其谈了。
“那么本次文章的题目是——争吵”
“限时一个时辰,大家开始吧。”吴薏仁宣布
底下的许多大叔皆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争吵?这是什么题目?”
也有几个大叔没有过多犹豫,开始研墨提笔。
站在一旁像一个小透明的钱小雨轻声向吴薏仁问道:“社长,为何要以争吵为题?”
她已经是文章组的人了,甚至还是组长,她不用参加此次文章写作。
毕竟是带资进组,这点特权还是要有的。
但她还是很好奇这题目的用意。
她一直很喜欢写文章,所以那天吴薏仁说了自己报社的初步计划后,她听到的不是其他贵女们想的记者的事。
而是可以在一个地方表达自己的观点,写出自己的想法,让更多人知道。
这是她一直渴望的事情。
“哦,这个啊,从我第一次见到这些大叔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吵架,在茶馆里吵,在路上吵。”
“两天后我们的记者们带回来的消息里,有很多肯定也是关于吵架的,所以我想看看他们对此有什么看法。”吴薏仁解释。
钱小雨点点头,开始沉思起来,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写。
……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大叔面不改色,疾笔如飞。
有的大叔面露苦涩,无从下笔。
吴薏仁无聊得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玩,原来当初老师监考时这么无聊。
回头看一看旁边的钱小雨,这姑娘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脸上一会笑,一会难过的,也不知在脑子里演什么大戏呢。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吴薏仁示意大家停笔。
吴薏仁把大叔们的“着作”收了上来,说道:“好了,本次写作呢就到此结束了,大家可以到附近的街面上吃个饭,逛一逛,两个时辰后再回来,届时我将选出三人加入我们天下报社。”
大叔们走出报社,刚才大夸吴薏仁的大叔还回头给吴薏仁来了个wink,吓得吴薏仁一个冷颤,别搞啊,大叔,你不是来自蜀地的把?
吴薏仁分了一半的文章给钱小雨。
“小雨,你也帮我看看,时间紧,任务重 ,待会完事了,我请你吃大餐。”吴薏仁开口。
他对钱小雨其实已经改观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位大小姐玩票来了。
后来,特别是今天,大叔们写作时,钱小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样子,让吴薏仁意识到,这个姑娘对于写文章,好像有着独特的热爱。
而且他也想看看钱小雨对大叔们文章的看法,看看她是不是空有热爱,还是真的有水平。
钱小雨没有说话,接过一半文章就看起来,家里那么大一个书房里的书,都快被她翻完了,她不敢说自己文章写得如何,但是对其他人文章的鉴赏,可谓是手到擒来。
吴薏仁也抓紧看了起来。
“嚯,撇开内容不谈,这一个个的字写得是真漂亮,不愧是征战科举多年的落榜选手。”
……
一个多时辰过去,吴薏仁已经选出了两位加入报社的大叔。
一个是和吴薏仁同姓的大叔,叫吴贤中,他被称为文章写得最烂,但在吴薏仁看来并非如此,他可能只是不擅长用华丽的辞藻堆砌自己的文章。
他的文字平静,淡然,又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虽然写的是吵架,但好像一直是一个旁观者,参与其中,又置身事外。
新闻写作就需要这样的人,保持中立,不掺杂自己的偏向,让广大读者自己去评判。
还有一位叫金魏,让吴薏仁想到了精卫填海的故事。
他的文章则从吵架者的一方角度出发,好像他真的在和别人吵架一样,各种不带脏字的问候层出不穷,各种阴阳怪气五花八门。
这样的人写娱乐新闻肯定是一把好手,能让读者读起来觉得有趣。
吴薏仁放下手里的文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旁边的钱小雨还在看,看的很细致,很认真,吴薏仁没有打搅她,走出了报社,看看外面的世界。
报社在的这条街叫文华街,街上有书局,有大大小小的书肆,有好几家私塾。
眼下正是放学的时间,一个个刚开蒙的孩子,被自己的父母领着回家,边走边问今天学到了什么,孩子们用小奶音说着:“人之初,性本善。”
吴薏仁看着温馨的画面,感觉心里暖暖的。
突然,他反应了过来“不是吧,《三字经》你也要抄啊,佚名哥?剽窃哥!”
吴薏仁转身回了报社,钱小雨也刚好放下手里的文章。
“怎么样?”吴薏仁问道。
“写的都不错,但最好的是这一篇。”钱小雨一改唯唯诺诺,小声说话的样子,自信满满道。
吴薏仁接过文章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那位抛媚眼的大叔写的,大叔叫孙柳儿。
“看着名字就不像直男。”吴薏仁小声嘀咕
和孙柳儿娘们叽叽的样子不同,他的文章写的倒是言辞激烈,词语大开大合。
对一件事物的剖析逻辑清晰,有条不紊。
确实写的不错,是写批判性文章的一把好手。
“好,不错。”吴薏仁对钱小雨说。
钱小雨此时已经从刚才的状态里退出来了,又低下了头。
外出的大叔们,也都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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