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薏仁一手扛着一个醉鬼走在大街上。
刚才众人在酒楼聚会,大部分人都是报童和记者姐姐,众人都说喝茶就好。
可偏就有两个显眼包,一个吴贤中,一个金魏,号称是读书人,是和佚名诗句里把酒问青天一样的人物,千杯不醉,硬要喝酒。
结果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一个个走路都走不稳。
嘴里还嘟囔着再来一杯。
除了吴薏仁,在场的就只有女子和小孩,孙柳儿不知应该划分在什么人群里。
天色已晚,为了以防危险,吴薏仁让众人结伴回家,自己则去送两个醉鬼。
于是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吴薏仁扶着两人,把两人送回家。
好在俩人都是穷鬼,家住的都在一条街上,也不用走多远。
送完两人,吴薏仁往茶馆走着,明月高高挂在天上。
“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么样。”
……
复归殿,郑浩专心致志看着眼前的和泉时报。
其中有关美食啊,笑话啊,脑筋急转弯之类的文章他没多看。
他着重看的是南门的乱象,工部侍郎女儿,以及独裁思想这三篇文章。
郑浩让暗卫盯着吴薏仁的本意是想因为吴家村一事补偿吴薏仁。
可没想到,这还没过多久呢,这小子就搞出这么一个东西。
郑浩越看越是捏紧了拳头。
“小祥子,传旨下去,京城治安官楚文办事不力,玩忽职守,致使京城南门附近混乱不堪,现令楚文在十天内整改,且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十天后,朕要亲自听他汇报南门治理的情况。”
“是。”
“传工部侍郎上殿。”
“是。”
半晌后,气喘吁吁的工部侍郎赶到了皇宫,手里还拿着一份和泉日报。
今日里他心情本来还不错,那个卖花的小子在被他威胁一通后,没敢再来找自己闺女,礼部侍郎家的聘书也送来了,今后两家强强联手,可谓双赢。
回到家,工部侍郎喜气洋洋,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可这时,自家夫人给自己送来了一份叫报纸的东西。
上面详细写着自己这几天发生的事,且字里行间都在隐隐骂自己。
工部侍郎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这时,宫里传来了消息,让自己进宫一趟,工部侍郎心瞬间凉了半截。
莫不是陛下也看到了这篇文章。
慌忙穿上刚换下的衣服,马不停蹄就往宫里赶。
好在罗册街离着皇宫近,一炷香的功夫,工部侍郎就站在了复归殿。
“臣工部侍郎陶江见过陛下。”陶江下跪叩首道。
朝中官员除了重大场合是不用行跪拜礼的,行鞠躬礼就可。
可陶江心里没底啊,不知道陛下对此事的态度如何,总之,先把姿态放低总归没错。
“陶江啊,你是启鸿二年中的进士,入朝为官的吧。”郑浩淡淡开口。
“是。多谢陛下赏识。”陶江回答。
“那你是猪脑子吗?做了十多年的官了,还能让家里出这种事!”郑浩拍着桌子怒道。
陶江心头一颤“天要亡我,前些日子被砍了的两个官员他还记得,其中那个常州知府进京述职时,还和他一起喝过酒呢。”
结果现在,那个常州知府已经在奈何桥喝孟婆汤了吧。
陶江赶忙认错“陛下,我错了陛下。”
虽然陶江不清楚陛下哪来的这么大火,自己家的家事,虽然现在人尽皆知了,但也不关陛下的事吧,难道陛下想对我党动手,拿我做一个引子,陶江脑补到。
“你说说,你错在哪了?”郑浩问。
陶江想说,自己错在没管好家里的下人,什么事都往外说,家丑不可外扬不知道吗?
但陛下想听的一定不是这个答案,那是什么呢?陛下为什么生气呢?
看陶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郑浩更生气了。
“你说不出来,朕替你说。”
“你是什么身份?朝中大员,你女儿的相好是什么身份?卖花郎。”
“这件事表面上是你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不让女儿嫁给卖花郎。”
“可往深了想呢?你让广大的百姓怎么想?这是挑起人民和官员的对立。”
“让百姓认为官员心里没有人民,朝廷心里没有人民,朝廷和官员自始至终就看不上人民!”
听着皇帝的话,陶江才恍然大悟,冷汗直流,这不仅仅是自己的家事,自己这是挑起了阶级矛盾!
好在眼下还有机会弥补,那个卖花郎还在京城,还好常州知府被处死,户部侍郎被革职,自己看形势不对收敛了脾气,不然搁以前,自己早就找人弄死那个卖花郎了。
感谢你们三位,你们三位走好。
陶江连忙道:“陛下,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那个卖花郎,把小女许配给他。”
看陶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郑浩怒火也渐渐平息,这陶江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平日里的工作也无可挑剔,郑浩真不想因为这事废了他。
“行了,你知道怎么做就好,记住,事情动静弄得大一点,让广大百姓知道。”郑浩又嘱咐了一句。
陶江领命退下,心里不由得苦涩不已,这下子把礼部侍郎也得罪了,自家闺女还得嫁给一个卖花的,真是造孽啊!
看着离去的陶江,郑浩想起了父皇教导自己的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民是国家的根本。”
郑浩一开始不理解,可随着自己当上了皇帝,才明白这句话里的大智慧。
打仗时的军人是从人民中来的,朝中的诸多官员是从人民中来的。
就连自己每天吃的饭不也是人民做的吗?
郑浩成为皇帝后的诸多改革就是为了牢牢抓住人心。
现如今整个梁国的绝大多数百姓才会如此拥戴他。
就拿万寿节举例,以前的皇帝过万寿节,可没有那么多人自发上街,为陛下祈福。
所以,他决不能容忍这样挑起和人民间的矛盾的行为。
好在陶江也不是蠢货,明白了他的意思,下去弥补去了。
朕浩揉了揉眉心,一阵头痛,这个吴薏仁是真能给他找麻烦。
随手弄出一个报纸就要他熬夜给吴薏仁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前两桩事算是解决了,可这第三件怎么办呢?
如果说人们是国家的根基,那这些皇亲国戚,高官贵胄家族就是国家运转的执行者。
一条条政令的发布,一件件改革的实行,都需要这些家族去完成。
眼下,这和泉时报的文章算是得罪了整个和泉贵胄家族的当家人了。
试问哪一个大家族的家主不独裁,难道家主做一个决定要去征求所有家族成员的同意吗?
这是传承千年的传统,绝非一篇文章能撼动的。
就连他郑浩自己,不也是一个独裁主义的人吗?他一定想做的事,可不会因为大臣的反对而停止。
从这方面说,这篇文章把自己这个当今圣上也骂了。
但郑浩不会计较,因为他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帝王。”反正他是这样想的。
“可那些个老顽固们见到这篇文章会怎么想,他们可不像朕这么大度。”
“要是他们对吴薏仁那小子出手怎么办?”
“罢了罢了?谁叫朕亏欠他二百四十条命呢?就救你一回吧。”
“正好明天要开朝会,在朝会上隐晦提上一嘴你吴薏仁是朕的人吧。”
“那些个王公大臣最爱揣度朕的意思了,应该能明白朕想说什么吧。”
“实在不行,就当众告诉他们,这天下报社是朕罩着的,都把招子放亮点。”
“不行,不行,这么说像是地痞流氓。”
“至少不能当众说。”郑浩的内心活动很多。
“小祥子。”郑浩又喊道。
小祥子表面微笑,实则想着“陛下唉,这么晚了,您快去歇息吧,这一趟趟的,折腾谁呢?”
“你去找人通知三品以上的大员,和他们说这天下报社是朕罩着的,叫他们和自己的下属都安分一点。”郑浩吩咐道。
小祥子不可置信地想着“陛下,您没事吧?这大晚上的让我们去人家府上说这么一句,我们不是找抽呢嘛,虽说他们也不敢真抽。”
但表面上只能领命道:“是。”
郑浩可算是心满意足了,三件事都解决了,对吴薏仁的亏欠也还了,快哉快哉!
……
这一夜,罗册街上的官员们彻夜难眠。
他们被从被窝里叫起来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是齐国打过来了,还是陛下驾崩了。
结果是一个个公公对他们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看过报纸的官员一脸懵,这文章又没有指名道姓点着我的脑门骂,我报复这报社干嘛?
没看过报社的官员更是一脸懵,什么天下报社,我们要安分什么?
但还是遵从陛下的旨意,让家里的小厮去下属家里挨个通知一遍。
自己睡不成,你们也别睡。
明天早上朝会,不能就自己顶着熊猫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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