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御案上那厚达数寸的卷宗,也映照着赵佶冰冷如铁的面容。经过数月由皇城司主导,刑部、御史台协同的严密侦查、审讯与证据核对,这桩震动朝野的“通敌叛国”系列要案,终于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刻。
勾当皇城司梁师成与监察百官的第二指挥使李钺、第五指挥使顾锋肃立殿中,将最终的案卷呈送御前。殿内空气凝滞,唯有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陛下,”梁师成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蔡绦、王汭等人,交通辽国余孽、暗结金使、泄露军情、意图不轨一案,业已审结。其间往来密信、金银账目、人证口供相互印证,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赵佶的目光扫过案卷上罗列的一条条罪状,字字句句,皆是对他这个皇帝、对这个国家的背叛。他的手指在“意图趁北疆战事动荡之际,里应外合,谋立新君”这一行字上停顿了片刻,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乌有。
“按《宋刑统》,谋叛大逆,该当何罪?”赵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凛冽的寒意,在殿中回荡。
刑部尚书慕容彦逢此刻也在殿内,闻声立刻出列,躬身答道:“回陛下,依律,谋叛谓背国从伪,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二者皆属十恶不赦之首,主犯……皆凌迟处死,夷三族!”
“夷三族……”赵佶重复了一遍这三个血淋淋的字眼,殿内众人皆屏息垂首。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来自后世的理智,沉声道:“蔡绦、王汭等主犯,罪证确凿,按律当处极刑,夷三族。然,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其三族亲属,十五岁以上男丁皆斩,妇孺及未满十五者,废为庶人,流放琼州,遇赦不赦!其余涉案从犯,依情节轻重,或流放岭南、沙门岛,或革职抄家,永不叙用!一应人犯,暂押天牢,待秋后……行刑!”
“陛下仁德!”慕容彦逢与梁师成等人齐声道。这个判决,虽未完全依照律法夷平三族,但其严酷程度,已足以震慑所有心怀不轨之徒。
“蔡京呢?”赵佶终于问到了这个最关键的人物。
梁师成上前一步,低声道:“回大家,蔡京老奸巨猾,在此系列通敌密谋中,并未留下直接参与之书信证据。然,蔡绦等人行事,多有借助其父权势;巨额金银往来,亦多经蔡府名下产业周转。且,蔡京纵子行凶、结交奸佞、蒙蔽圣听、贪渎国帑之罪,桩桩件件,证据确凿,无可推诿!虽无直接通敌铁证,然其罪亦当诛!”
赵佶冷哼一声:“纵无通敌铁证,其蠹国之罪,亦足以万死!传朕旨意:蔡京欺君罔上,结党营私,贪墨无度,纵子为恶,着即革去一切官职、封爵,抄没家产,押入皇城司诏狱,听候发落!其罪,待秋后与蔡绦等一并论处!”
“老奴遵旨!”梁师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皇城司诏狱,那便是彻底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了。
接下来的数日,皇城司、刑部、户部联合行动,对蔡京府邸及其遍布全国的门生故吏、关联产业进行了彻底的查抄。当抄家的初步清单被快马加鞭送到赵佶案头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他也被那触目惊心的数字震得半晌无言。
清单之上,赫然列着:
田亩:于杭州、儋州、苏州、润州等膏腴之地,拥有良田逾 五十万亩!其数堪比数州之公田。
金银:抄得黄金折算近八千万贯,白银折算亦达两千万贯!这尚不包括难以计数的金银器皿、首饰。
其他财物:各类上好绢帛二十万匹,古玩玉器、名家字画、珍稀珠宝、海外奇珍足足装满了数间库房,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这还仅仅是初步清点,隐匿于各处别院、交由亲信代持的产业尚未完全计入。
“好一个‘公相’!好一个‘太平宰相’!”赵佶将清单狠狠拍在案上,怒极反笑,“我大宋岁入,巅峰时不过六千万贯!他蔡京一门,所聚之财,竟远超朝廷十年岁入!民脂民膏,皆入此蠹虫之囊!如此巨贪,若不严惩,天理难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厉声道:“所有抄没之钱财、土地、宅邸、商铺,悉数充公!金银入库,填补国库空虚,支撑新政军费!田亩除部分赏赐此次查案有功之臣外,其余尽数纳入官田,或租与无地百姓,或由司农寺统一经营,所出皆入国库!其余财物,由市舶司择机发卖,换取钱粮!”
蔡京这座庞然大物的轰然倒塌,其积累近百年的财富被尽数起出,如同一剂空前强效的补药,注入了因改革和备战而略显干瘪的国库。这笔巨大的资金,将为赵佶的新政推行和军事准备,提供前所未有的强大动力。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宋骑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