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撕心裂肺的疼。
不光是身体里那股子魔核力量造反似的横冲直撞,扯得经脉跟要断了似的。是心口那块儿,像被人用烧红的烙铁摁在上面,滋滋地响,还拿着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剜。眼前全是“云芷”那双充满恐惧和疏离、渐渐透明的眼睛,还有她带着哭腔说的那句“我终究……温暖不了你这块寒冰……”
每一个字都带着倒钩,扎进肉里,拔出来连血带肉。
墨渊那阴魂不散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嗡嗡,像苍蝇围着腐肉打转:“看吧……她怕你了……她不要你了……你这怪物……只配……”
“闭嘴!给老子闭嘴!”斩荒在心底咆哮,意识在疯狂的边缘摇摇欲坠。毁灭的欲望像野草一样疯长,烧得他眼睛血红,只想把眼前的一切,连同这个让他痛苦的世界,都撕个粉碎!周身魔气失控地肆虐,把寝殿搅得天翻地覆,空间裂开一道道黑色的口子。
对,毁了就好了!毁了就再也不会疼了!再也不用怕被抛弃了!
就在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即将彻底崩断的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清甜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药草味,像一根最细的丝线,顽强地穿透了狂暴的能量乱流和震耳欲聋的魔啸,钻进了他的鼻腔。
很淡,淡得几乎察觉不到。
是……阿芷身上的味道。
不是幻象里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是真实的,带着点她独有的、让人莫名安心的味道。
几乎同时,他耳朵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压抑着的呜咽,还有急促又虚弱的喘息声。是从旁边床上传来的。
是真实的阿芷!她没消失!她就在那儿!而且……她听起来很痛苦?
为什么?
墨渊那杂碎……难道也对她也下手了?!
这个念头像道闪电,劈开了他被疯狂和绝望糊住的脑子!
假的!
眼前这让他心胆俱裂的景象是假的!
是墨渊搞的鬼!这狗东西最擅长窥探人心最深处的恐惧,然后把它挖出来,放大,变成最毒的刀子!
他怎么就忘了?!这手段,千年前他就见识过!只是这一次,墨渊更毒,直接戳了他最怕的那个点!
阿芷……
斩荒猛地想起魔渊底下,她脸色苍白如纸,却毫不犹豫逼出心头血滴在魔核上时,看他的那个眼神。不是恐惧,不是疏离,是……带着点傻气的坚定,和一种近乎固执的信任。想起她刚才昏迷前,手指点在他眉心,用那点微末的生机之力,笨拙又拼命地想把他从疯狂边缘拉回来时的样子。
她要是真怕他,嫌他,怎么会为他做这些?怎么会连命都不要了?
是他蠢!是他被心魔钻了空子!差点就信了这狗屁幻象,差点就……真的伤了她!
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强烈的后怕,像火山一样从斩荒心底喷发出来!瞬间压过了之前的绝望和自毁欲!这怒火不是对着云芷,而是对着那个藏头露尾、玩弄人心的墨渊!也对着差点中计的他自己!
“墨——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从斩荒口中爆发出来!
他周身原本狂暴肆虐、即将彻底失控的魔气,随着这声怒吼,骤然一滞!紧接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收拢、压缩,不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凝聚成一种极度危险、极度压抑的恐怖力量,环绕在他周围。空间裂缝开始扭曲、弥合。
他眼中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猩红色,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虽然依旧带着骇人的红,但那种混乱、癫狂的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锐利如万年寒冰的杀意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强行压制住的清明!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即将完全消散的、由墨渊幻化出来的“云芷”虚影,眼神不再是痛苦和迷茫,而是充满了被彻底激怒的、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暴戾!
“你敢——幻化她——!!”斩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给本座——滚出来!”
随着他这声蕴含无上魔威的厉喝,眼前的幻象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咔嚓”一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个“云芷”哀怨的眼神瞬间凝固、破碎,整个幻境开始剧烈扭曲、崩塌!
光影闪烁,碎片纷飞。
寝殿真实的景象——一片狼藉的地面,龟裂的墙壁,以及不远处床上那个蜷缩着、正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的真实身影——重新清晰地映入斩荒的眼帘。
幻境,破了。
斩荒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额角青筋还在突突直跳。强行压下疯狂和挣脱幻境,对他消耗极大。但他此刻的眼神,却亮得吓人,牢牢锁定了虚空中某个无形的点。
那里,有一股极其隐晦、却让他恨之入骨的阴冷气息,正在试图隐匿、逃窜。
是墨渊。
“找到你了……”斩荒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残忍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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