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兆如阴云笼罩心头,但队伍的脚步并未停歇。只是行进间,多了十二分的小心。
越靠近葬星原,地貌变化越发剧烈。平坦的荒原逐渐被无数大小不一的坑洼所取代,这些坑洞不似天然形成,边缘光滑如同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瞬间熔蚀,内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散发着淡淡的焦糊与金属氧化混合的怪味。许多坑洞周围,散落着一些扭曲变形的、疑似金属造物的残骸,早已锈蚀不堪,难以辨认原貌。
“这些……像是被巨大的星辰碎片撞击留下的痕迹。”叶灵均观察着一处特别巨大的环形坑,语气凝重。坑底隐约有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奇异晶体闪烁着微光。
林凡以 【观卦境】 细细感知,点头道:“不错,此地卦象中,‘乾’之刚健(天外陨星)与‘坤’之柔顺(大地)剧烈冲突后留下的‘否’塞、‘剥’落之象极为浓烈。这些坑洞,便是‘剥’卦的直观体现,万物凋零,生机断绝。”
他尝试引导一丝自身气息与某个较小坑洞的残留卦象接触,立刻感到一股强烈的排斥与消解之力传来,仿佛要将他那点微薄的力量也一并“剥蚀”掉。这让他对葬星原的危险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都小心些,不要靠近那些坑洞边缘,有些地方的‘剥’蚀之力仍在持续,能无声无息地消融能量与生机。”林凡出声提醒。
众人依言,谨慎地绕行。
石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紧握着胸前那枚粗糙的守岳图腾,低声道:“这里的土地……在哀嚎。它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从天外而来的‘火雨’带来的痛苦,还有……后来埋葬在这里的无数生命的不甘和怨愤。”
她的血脉感应,比林凡的卦象感知更添了一份悲怆的情感色彩。
又前行了半日,一片奇异的石林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并非天然形成的喀斯特地貌,而是一片由无数根高低错落、形状怪异的暗紫色石柱组成的区域。石柱表面布满孔洞,风吹过时,发出呜咽般的怪异声响,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厉鬼尖啸。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石柱的排列看似杂乱,但在林凡 【观卦境】 的视野中,却隐隐构成了一个庞大而残缺的、不断散发出混乱精神波动的阵法痕迹。
“小心,这些石柱会干扰心神!”林凡立刻示警,同时尝试以自身神识构筑防御。
然而,那无形的精神波动无孔不入,带着沙场喋血的杀伐之意、星辰陨灭的绝望之感,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死寂,疯狂地冲击着每个人的意识。
“吼!”雷烈双眼瞬间泛红,仿佛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怒吼着就要挥锤砸向旁边的石柱。
一名守岳战士也神情恍惚,举起战斧对着空气胡乱劈砍。
连叶灵均也眉头紧锁,离火在周身明灭不定,显然在抵抗着强烈的负面情绪侵袭。
石鸢更是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恐惧,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的古战场。
林凡首当其冲,那混乱的精神冲击如同惊涛骇浪般拍打着他的识海。但他谨守 【观卦境】 的本心——“观”其象,而不“迷”其形。他强忍着头颅欲裂的痛楚,努力辨析着这精神冲击中蕴含的卦象信息。
“这是……‘师’卦之争战, ‘明夷’之黑暗, ‘归妹’之非偶(意指不祥的终结)……还有……‘蛊’卦之腐败与‘巽’卦之无孔不入!”他瞬间明悟,这石林大阵残存的力量,核心在于“蛊惑”与“侵蚀”!
“紧守心神!此为‘蛊’乱之象,惑人心智!灵均,以离火明心见性!雷大哥,回想守护之念!石鸢,默诵守岳歌谣!”林凡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众人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同时,他福至心灵,回想起《易经》坤卦初爻爻辞——“履霜,坚冰至”。见微知着,防患于未然!这石林的精神冲击,便是那初现的“霜”!
他不再试图硬抗,而是将刚刚领悟的 【用卦境】 微末之力运用起来。他引动体内一丝 【艮】卦 的止定之力,并非向外对抗,而是向内稳固自身识海,如同一座小山,镇压心神。同时,他分出一缕 【坎】卦 的润下之意,如同清泉流淌,洗涤着被侵蚀的灵台。
此法虽不能完全抵消精神冲击,却让他瞬间从那种混乱狂躁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保持了清明。
受他提醒和自身法门影响,叶灵均周身离火猛地一盛,煌煌正气驱散阴霾;雷烈怒吼一声,血气回流,守护同伴的意志压过了莫名的狂怒;石鸢也开始低声吟唱,微弱的祖灵之光护住己身。
众人虽依旧感到不适,但总算摆脱了失控的危险。
“快走!离开这片石林!”林凡不敢耽搁,带领众人加快脚步,试图穿越这片诡异的区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石林范围时,林凡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剧变。
在他 【观卦境】 的感知中,前方石林边缘的一片空地上,卦象陡然变得极其混乱和暴烈!那感觉,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下突然出现了疯狂的暗流!
“小心脚下……和头顶!”他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众人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软化、塌陷,如同流沙!同时,头顶上方,几根最为粗壮的暗紫色石柱表面孔洞中,猛地喷射出无数道灰白色的、带着强烈腐蚀性能量的射线,覆盖了他们所在区域!
陷阱!这石林不仅是精神干扰,更隐藏着致命的物理攻击!
履霜之后,坚冰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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