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卿与盛纮、盛长柏父子策马来到福宁殿前时,这里的厮杀已然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仍未散尽。殿前广场上灯火通明,甲胄鲜明的将士们肃立守卫,透着一股大战过后的肃杀与凝重。
只见国舅爷沈从兴正一身戎装,按剑而立,面前跪着一排被捆缚得结结实实的人。这些人中有身着高级武将袍服的,也有文官打扮的,个个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然而,在这群败寇之中,有一个身着普通青色书生直缀、一直深深低着头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沈从兴见任长卿到来,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招手道:“明远,你来得好!快来看看,这是谁?” 他边说边大步走到那书生面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其发髻,强迫对方抬起了头。
火光映照下,露出一张任长卿绝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的脸——正是那失踪多时、他名义上的“学生”,王鹏!
任长卿瞳孔骤然收缩惊愕,失声道:“王鹏?!怎么会是你?!” 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料到王鹏居然在这里,这个甚至不惜献上表妹的“学生”,竟然是埋藏得如此之深、手段如此狠毒的关键人物!
王鹏被迫抬起头,脸上却没有多少惧色,反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讥诮,他撇了撇嘴,对着任长卿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声音沙哑却清晰:“成王败寇,时也命也。任长卿,你赢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任长卿心中的震惊迅速被翻涌的怒火和寒意所取代,他转向沈从兴,眉头紧锁:“国舅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此处?与宫变有何关联?”
沈从兴冷哼一声,踢了王鹏一脚,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哼!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是冤家路窄!之前我和仲怀掘地三尺都没找到这小子,还以为他潜逃出京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胆大包天,竟然早就投靠了刘铮和曹太尉曹烨!今夜宫变,他就在刘铮身边充当狗头军师!被我带人围攻时,还想趁乱躲藏,被我手下的老兄弟给当场拿下!”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声音洪亮,仿佛要让周围所有人都听清这忘恩负义之徒的罪行:“已经问清楚了,这小子的舅舅苏文康,本就是依附曹烨的门人。刘铮与曹烨合谋铲除你,这小子就主动献上了这条毒计!他利用你与他那层虚伪的‘师生’关系,设下酒宴陷阱。事后,刘铮和曹烨许诺他,事成之后为他请封爵位,保他一生富贵!”
沈从兴越说越气,指着王鹏的鼻子骂道:“这丧心病狂的东西,为了取信于你,博取功劳,竟然连自己的亲表妹都能狠心杀害,伪造成你酒后乱性、杀人灭口的现场!后来他舅舅苏文康察觉到女儿死得蹊跷,可能怀疑到了他头上,这小子怕事情败露,竟一不做二不休,连他自己的亲舅舅也给杀了!真真是畜生不如!禽兽行径!”
周围听到这番话的将士和官员,无不面露骇然与鄙夷之色。弑亲!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罪行!
任长卿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之前虽知是陷害,却也没想到内情竟是如此骇人听闻。
他看着王鹏那张此刻显得无比狰狞又空洞的脸,心中最后一丝因为“师生”名分而产生的不忍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厌恶与冰冷。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锥,刺入王鹏的心底:“我以前只在书上读过‘畜生不如’四字,始终难以想象其具体模样。没想到,今日竟让我亲眼得见活生生的例子。王鹏,把你与畜生相提并论,只怕都玷污了畜生的名声!” 他想起当年,语气更冷,“我真不知道,我表兄谢文昌若得知他当年一时心生怜悯,从流民中救回的,竟是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东西,会后悔到何等地步!”
“谢文昌”这个名字,仿佛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王鹏最敏感、最自卑的神经。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之前那点故作镇定的伪装彻底撕裂,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毒蛇,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声音尖锐而扭曲:
“闭嘴!凭什么!是!我是他救的!那又怎样?!凭什么你们就可以高高在上,锦衣玉食,权势滔天?!当年你任长卿不过是个寄人篱下、连科举都艰难的落魄书生!他谢文昌也不过是个泥腿子流民!你们可以功成名就,封妻荫子,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不甘心!我不服!我要往上爬,我要把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都踩在脚下!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重要吗?!成王败寇!今儿要是我赢了,现在跪在这里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的就是你任长卿!就是你!!!”
他状若疯魔,涕泪横流,嘶吼声在空旷的殿前广场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可悲。那扭曲的嫉妒和膨胀的野心,早已吞噬了他最后的人性。
“真是聒噪!”沈从兴被他吵得心烦,眉头一皱,不等他继续咆哮下去,上前一步,抡起手中的刀柄,狠狠砸在王鹏的后颈上。王鹏的声音戛然而止,白眼一翻,软软地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来人!”沈从兴厌恶地挥挥手,“把这畜生不如的东西拖下去,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两名如狼似虎的军士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王鹏拖了下去。
沈从兴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转向面色沉凝的任长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明远,莫要为这种利欲熏心、毫无人性的东西动气。不过是条疯狗罢了,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罪有应得。走吧,官家还在殿内等着我们复命。”
任长卿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强行压下,点了点头。是啊,与这等人物置气,毫无意义。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沉声道:“走吧,国舅爷。”
一行人转身,向着那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洗礼的福宁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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