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兄妹二人风尘仆仆地抵达了药王谷。
谷中清幽宁静,药香弥漫。
当沈兮梦看到迎出来的母亲洛蘅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洛蘅身着素雅的衣裙,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眉宇间再无往日的愁苦病容,整个人如同被春风拂过,焕发着生机。
哪里有一丝一毫“病重”的样子?
“娘!”沈兮梦再也抑制不住,扑进母亲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前世母亲的离世,是她心底最深的痛。
“梦儿!我的梦儿!”洛蘅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同样泪流满面。
她捧着女儿的脸,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惊喜和欣慰:“瘦了……也长开了!更漂亮了!这气色……看着过得不错?”
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互诉别情。
洛蘅絮絮叨叨地询问女儿在京城的经历,沈兮梦则沉浸在母亲康复的巨大喜悦中,暂时将那些烦忧抛在脑后。
然而,细心的母亲终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女儿虽然看着面色红润,但眉宇间却不见舒展。
洛蘅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唤来了祁大夫。
“祁大夫,劳烦您再给梦儿看看脉象,看看她是否还用再调理调理。”洛蘅语气自然,带着母亲的关切。
祁大夫应声上前。
沈兮梦心中微紧,面上却强作镇定,伸出手腕。
祁大夫的手指搭上沈兮梦的脉搏,凝神细诊。
片刻之后,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愕,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收回手,对着洛蘅温和一笑:“阿蘅放心,梦儿脉象平稳,气血充盈,身体康健,并无大碍。只是旅途劳顿,稍显疲乏,静养几日便可。”
洛蘅闻言,彻底松了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沈兮梦也悄悄松了口气,但她清楚地看到师父诊脉时那一瞬间的凝滞。
这位医术通神的老者,必然已经诊出了她刚生产不久的真实脉象!
趁着洛蘅兴高采烈地去厨房张罗晚饭,说要亲自给女儿和侄子做几道拿手好菜时,祁大夫目光沉静地看向沈兮梦和洛明轩,缓缓开口:“你们兄妹随老夫到书房一叙。”
书房内,药香更浓。
祁大夫关上房门,转过身,目光如炬,直接问道:“梦丫头,方才诊脉,老夫已知你身体真实状况。说吧,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兮梦与洛明轩对视一眼,知道瞒不过去,也无需再瞒。
洛明轩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将洛九曦欲娶沈兮梦为妻、两人已有骨肉、以及孩子暂时留在安阳洛家老宅由冯氏照顾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向祁大夫和盘托出。
饶是祁大夫见惯风浪,听完这曲折离奇、甚至有些惊世骇俗的经过,也不禁面露震惊之色,久久不语。
他捋着胡须,在书房内缓缓踱步,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孩子……在安阳洛家老宅?”祁大夫停下脚步,看向沈兮梦,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那洛老太太她可知晓实情?她是何态度?”
他深知洛老太太在洛家的地位和影响力。
沈兮梦摇头,低声道:“老太太尚不知情。九舅舅说,待年底老太太进京后,他会亲自向她老人家坦白一切。”
祁大夫眉头紧锁,又在房间里踱了两圈,步履显得有些沉重。
他停下,看着沈兮梦苍白却坚定的脸,叹了口气:“你母亲如今身体虽已好转大半,但心脉仍需静养,最忌情绪剧烈波动。今日天色已晚,且让她安心高兴一晚。关于你与九爷之事,还有孩子……待明日,我们寻个稳妥的时机,再慢慢向她透露吧。”
沈兮梦深知母亲的身体状况,感激地点点头:“一切但凭师父安排。”
她心中既忐忑又带着一丝解脱,她刚刚已经发现母亲与师父之间相处的极其和谐,现在师父已经知道此事,还愿意帮她,她便仿佛卸下了一半的重担。
然而,明日该如何向母亲开口,那才是真正艰难的时刻。
药王谷的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层叠的山峦,空气里弥漫着草木和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间或飘来几缕清苦的药香。
祁大夫看着准备用早饭的洛氏和沈兮梦,笑着提议道:“阿蘅,你不是常说梦丫头最喜欢吃桃子吗?如今后山的桃子正熟,甜得很。趁现在日头还没毒起来,不如你陪梦丫头去摘些?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祁大夫说着,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沈兮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沈兮梦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师父的用意,这是给她找了一个向母亲坦白一切的机会。
她下意识地看向母亲,洛蘅正含笑看着她,眼中满是慈爱:“好呀,你要是不来,娘也想这几天要给你做桃蜜饯子呢。”
“嗯。”沈兮梦低声应下,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衣角,掌心一片冰凉。
母女二人,带着碧玉、翡翠和刘嬷嬷等人,沿着蜿蜒的石径向后山走去。
清晨的山林静谧而生机勃勃,鸟鸣清脆,露珠在草叶上滚动。
沈兮梦却无心欣赏,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心绪纷乱如麻。
很快,她们来到了半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凉亭。
凉亭依着山势而建,旁边就是几株枝繁叶茂的桃树,红彤彤、毛茸茸的桃子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洛蘅站在亭边,眺望着山谷中蒸腾的晨雾,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她回头对碧玉和翡翠道:“你们去摘些熟透的桃子,小心点,别磕碰了。”又看向刘嬷嬷,“嬷嬷留下吧,山上路不好走。”
碧玉和翡翠应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桃树丛中。
凉亭里只剩下洛蘅、沈兮梦和刘嬷嬷三人。
山风拂过,带着凉意。
洛蘅转过身,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察一切的沉静。
她走到石桌旁坐下,看着局促不安、几乎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梦儿,现在没有旁人了。你有什么话,想跟娘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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