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太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二老太太!”
“老夫人!”
她带来的丫头和婆子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出声,完全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紫玉却已退开一步,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她。
她对着那几个吓傻了的二房下人冷声道:“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二老太太身体不适,晕过去了吗?还不赶紧把人抬回去好好休息?难不成要让我把她扔在地上?”
她那冰冷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二房的下人一个激灵,哪里还敢多问?
连忙手忙脚乱地上前,七手八脚地抬起昏迷不醒的二老太太,仓皇失措地逃回了二房院子。
等到二老太太在自己床上悠悠转醒,后颈还隐隐作痛,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她活了这么大年纪,竟然被一个丫头给打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立刻带着人,一路哭嚎着冲到了沈兮梦的听风苑,指着闻声出来的沈兮梦和紫玉,破口大骂:“沈兮梦!你个毒妇!你指使你的贱婢对我动手!她竟然敢打我!把我打晕了!这事没完!我要报官!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沈兮梦站在廊下,面色沉静,等她骂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她的叫嚣:“二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紫玉一向守规矩,怎会无故对您动手?您说紫玉打您,可有证据?可有证人?若是没有,这便是血口喷人,污蔑主母,这罪名,您可担待得起?”
二老太太立刻指向自己带来的丫头和那个粗使婆子:“她们!她们都看见了!”
那个粗使婆子刚想张嘴证实,沈兮梦身边的刘嬷嬷却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地说道:“夫人明鉴,老奴和身边的两个丫头当时也在场,看得清清楚楚,是二老太太自己不知为何,突然激动之下晕厥了过去,与紫玉姑娘毫无干系。”
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也连忙点头称是。
沈兮梦看着争执不下的两方人,故作公允地说道:“两边都是你们自己带来的人,各执一词,这证词做不得数。”
她目光转向荣禧堂院门方向,扬声道:“去把今日在荣禧堂门口当值的婆子叫来问问,她当时离得远,应该看得最清楚。”
很快,那个守门的婆子被带了来,她看着面色铁青、眼神凶狠的二老太太,又看看神色平静却目光锐利的刘嬷嬷和紫玉,再想到沈兮梦如今掌管着府内事务和她背后的手段,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缩了缩脖子,垂下眼睛,小声却清晰地说道:“回……回夫人,奴才……奴才看见的是,二老太太当时情绪激动,说着说着话,就……就自己晕倒在了地上,并……并未见到有人动手。”
“你……你们……你们这群黑了心肝的!联合起来欺辱我!” 二老太太听到这话,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咙,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她指着那一张张或平静、或冷漠、或畏惧的脸,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孤立、无力回天的绝望。
沈兮梦看着她那副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淡然:“既然是个误会,二婶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莫要再动气了,以免伤了身子。”
她转身,带着刘嬷嬷和紫玉,施施然地回了房内,留下二老太太在原地,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被所有下人默默注视着,羞愤欲死。
二老太太在听风苑门前那口恶气没出了,反被当众坐实了“自己晕倒”,又受了守门婆子的“背刺”,回到自己院子后,是真真切切地气病了。
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会儿骂沈兮梦蛇蝎心肠,一会儿骂紫玉贱婢该死,一会儿又怨那些下人趋炎附势,连带着对“办事不力”的王婆子也没个好脸色。
二房的低气压持续弥漫,下人们更是噤若寒蝉。
而另一头,二老太爷揣着那二百两银票,在衙门里应卯时都觉得腰杆格外硬挺。
好不容易熬到散值,他热情地邀约了衙门里几位说得上话的同僚,以及两位品级比他略高、他有意巴结的上峰,一行十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得月楼。
他特意要了楼上临街的雅间,点菜时更是摆足了派头,专拣着菜单上名贵的、稀罕的点,酒也要了上等的梨花白,心里盘算着这二百两虽然肉疼,但若能借此打开局面,赢得同僚好感,在三皇子面前也显得自己会办事,那便是千值万值。
宴席伊始,几位同僚碍于情面,倒也还算客气,推杯换盏间,说了些“洛兄初来,日后多多关照”的客套话。
二老太爷志得意满,只觉得官场风光无限,连饮数杯,话也多了起来,隐隐以三皇子门下自居,言语间不免带出几分得意。
然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面却渐渐微妙起来。
那两位他重点巴结的上峰,态度始终不冷不热,对于他暗示性的、关于三皇子如何看重他的话语,也只是捋须微笑,不置可否。
其他几位同僚见状,气氛也慢慢冷却下来。
更让二老太爷心头一咯噔的是,席间有人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洛兄如今在卫戍营任职,虽是闲差,但也需谨慎。听闻……太子殿下前两日还问起过京畿各衙署的人员考绩,尤其关心新晋人员的背景来历呢。”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破了二老太爷膨胀的气球。
太子殿下?他背后站的可是三皇子!
太子忽然关心这个是什么意思?是巧合,还是……冲着谁来的?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接下来的宴席便有些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他强撑着笑脸招呼伙计结账。
“客官,承惠一百八十五两。”伙计满脸堆笑地报出数目。
二老太爷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二百两够用,还能剩下十五两。
他故作大方地掏出那两张银票:“嗯,剩下的不用找了,赏你们了。”
没想到伙计接过银票,看了看,笑容不变,却道:“客官,您这……是一百两和……七十两?”
二老太爷一愣,低头仔细一看,脑袋“嗡”的一声!
原来二老太太第二次气急败坏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张七十两的!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朱砂痣成了心头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