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攸县城外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刘封勒马立于高处,身后是三百名亲卫,黑甲在落日余晖中泛着暗红的光。他眯起眼睛望向远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
都督,前方探马来报,陆氏车驾已过茶陵,距此不足十里。寇封策马而来,声音压得很低。
刘封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传令下去,全军列阵相迎。陆公绩乃江东名士,不可怠慢。
寇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都督亲自出城相迎十里,是否太过……
你不懂。刘封打断他,目光如炬,陆氏在江东遭受打压,此来荆州,正是向天下人昭示孙权无容人之量。父亲常言,得人心者得天下。今日我以礼相待,他日天下才俊必闻风来投。
寇封恍然大悟,立即转身传令。三百亲卫迅速列成两排,旌旗猎猎,军容肃整。
约莫半个时辰后,远处终于出现了一行车队。
公纪兄!刘封远远就高声呼唤,催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大步到陆绩面前,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陆绩拱手笑道:“子瞻,以后我陆氏就仰仗刘皇叔了!”
刘封笑道:公纪兄何出此言?你我同为汉臣,理当互相扶持。
此时,后面众人也纷纷下马来见礼。陆逊上前深深一揖:吴郡陆逊,拜见刘都督。在他身旁,稍显稚嫩的少年也行礼道:陆瑁见过将军。
刘封打量着这两位江东才俊。陆逊约三十岁,眉目间透着沉稳;陆瑁不过十七八岁,眼中还带着少年人的灵动。他心中暗喜,这陆氏三杰归顺,对刘备集团将是莫大助力。
伯言、子璋不必多礼。刘封亲切地扶起二人。
刘封以拍了拍陆逊肩膀,笑道:步骘之事,我已听闻。伯言妙计,挫其锐气,大快人心!
陆逊摇头苦笑:侥幸脱身,若非任将军接应,恐难全身而退。
刘封大笑:任晖勇猛,但若无伯言运筹帷幄,岂能轻易退敌?说罢,他翻身上马,挥手道,天色已晚,我们先去攸县,明日回长沙,再作详谈。
数日后,众人抵达长沙城。刘琦、刘磐早已得讯,亲自出城相迎。见刘封归来,刘琦快步上前:贤弟一路辛苦!他目光转向被搀扶下车的陆绩,面露惊色,这位就是陆公绩?怎会病重至此……
刘封高声道:孙权将公纪兄流放于庐陵,山深林密,瘴疠横行,公纪本就体弱,身染恶疾,命悬一线,江东诸公竟无一人施以援手,任其自生自灭。只得来我荆州求医!
刘琦闻言大怒:孙仲谋竟如此对待江东贤才!真乃豺狼之辈!
众人入城后,刘封立即安排陆绩入住最好的客舍,并请来长沙城内所有名医会诊。陆逊、陆瑁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榻前,亲自煎药服侍。
次日清晨,长沙城内突然流传开一则消息:江东名士陆绩因直言进谏触怒孙权,被发配至庐陵,备受折磨,病重垂危,不允良医院医治。其侄陆逊冒险救出叔父,欲往荆州求医,却遭江东多番阻拦,险些丧命。
这消息如野火般迅速蔓延,不到三日,已传遍荆州各郡,刘封又暗中派人前往江东散布信息。与此同时,几队商旅带着同样的故事分赴江东各郡,一时间,江东士人议论纷纷,对孙权的暴行多有微词。
五日后,陆绩病情稍稳,刘封设宴相邀。宴席上,陆绩举杯向刘封致谢:若非都督相救,我早已命丧黄泉。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刘封还礼道:公绩兄言重了。他脸上露出诚挚的神情,父亲常教导我,天下英才,皆应礼遇。何况公绩兄乃江东名士,更当如此。
刘皇叔仁德之名,果然名不虚传。陆逊突然开口,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逊在江东时,常听人言刘使君宽厚爱民,今日见将军行事,方知所言非虚。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仿佛透过重重屋檐看见了遥远的建业城。
刘封趁机道:父亲素来敬重陆氏门风。若公绩兄与伯言、子璋愿随我同往成都,父亲必倒履相迎。
一阵沉默笼罩宴席。陆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樽上的饕餮纹,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良久,他长叹一声:我本残躯,死不足惜。然孙权如此待我陆氏,已断我等归路。既蒙刘都督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陆逊闻言立即起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清风。他向刘封郑重行礼,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逊虽不才,愿追随皇叔,共襄大业。
刘封大喜,亲自为二人斟酒:孙权重用小人之辈,使陆氏明珠蒙尘。今得公绩兄与伯言相助,真乃天佑大汉!
堂下的刘琦、任晖等人纷纷举杯庆贺。
宴后,刘封召集众人议事,刘琦、任晖,还有陆绩和陆逊等人分列左右侧。
江东此番拦截陆氏,已露敌意。刘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重重敲在长沙、江夏的位置,孙权心胸狭隘,若知陆氏入蜀,必不甘休。
刘琦皱着眉头捋须,案几上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长沙、江夏乃荆州门户,我荆南大军多在川中,若孙权兴兵来犯,恐难抵挡。
刘封沉吟片刻,目光转向陆逊:伯言以为如何?
陆逊轻抚下巴,眼中闪烁着思虑的光芒。他伸手在江夏至长沙一带虚划一条线:孙权虽怒,但尚未与皇叔公开决裂,贸然兴兵,师出无名。他的手指停在湘水处,不过,为防万一,还需加强防备。
正合我意。刘封点头,转向任晖道:含章,你暂留长沙,协助兄长镇守。若江东来犯,务必坚守!
任晖霍然起身,铠甲铿锵作响。末将遵命!他声如洪钟,江东若敢来犯,必叫他有来无回!
刘琦仍不放心:那江夏呢?江东水军厉害,若顺江而上...
兄长所言极是。刘封指向地图上的江夏,还请兄长传言江夏,令罗蒙、文聘加强防务、巡视。江夏城坚池深,又有水军驻扎,孙权必不敢轻举妄动。
刘琦郑重点头:好的,我立即派人快马前往江夏!
刘封又看向陆绩,语气转为温和:公绩兄不如与我等一起前往成都,可请张神医调理。
陆绩拱手致谢:还是子瞻所思周全,我确实需要静养,成都气候温和,更适合调养身体。
议事持续至深夜。众人散去后,刘封独自留在书房,就着烛光给父亲刘备写信。他详细记述了陆氏归顺之事,并建议妥善安置。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刘封封好书信,唤来亲信嘱咐道:此信务必亲手交予父亲。待亲信离去,他站在廊下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心中既兴奋又忐忑。陆氏的归顺无疑会给蜀汉带来巨大助力,但也意味着与孙权的关系将进一步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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