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破风的瞬间,林间还残留着十二鬼月消散后淡淡的腥气。
富冈义勇的日轮刀泛着冷冽的水色寒光,从茂密的丛林阴影里窜出时,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他的目标明确,直指缩在炭治郎身后、气息仍带着鬼气的祢豆子。
静弥眼尾余光先捕捉到那抹凌厉的水色刀光,随即锁定义勇直取祢豆子的攻击轨迹,指尖瞬间扣紧刀柄。
她没有半分迟疑,霜色刀身循着预判的路径横出,精准截住对方刀刃。
两刀相撞的刹那,“锵”的脆响震得周遭落叶簌簌发抖,她的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退让,只抬眼看向富冈义勇,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富冈先生,别冲动。”
富冈义勇的眉头蹙起,深蓝色的眼眸里满是锐利的疑惑。
他的目光在静弥的刀与祢豆子之间反复扫过,握刀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抵着刀柄,语气冷淡:“你是雪柱,为何要护着一只鬼?”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终于落到了炭治郎身上,少年披着黑绿方块色的羽织,身上还带着各种伤痕,却紧紧护在妹妹身前,那姿态莫名熟悉。
“难道……你是……”
记忆像被骤雨冲开的闸门,瞬间淹没了思绪。
两年前那个能冻裂骨头的严冬,漫天飞雪的山林里,那个带着鬼的少年……
富冈义勇的刀身微微颤了一下。他看着炭治郎身后,祢豆子怯生生地探出半张脸,粉色的眼眸里没有鬼的凶戾。
就是这对兄妹。他不是没想过炭治郎会进入那田蜘蛛山,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重逢。
静弥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里的松动,缓缓收刀入鞘,霜气渐散的刀身映出富冈义勇缓和的神色:“看来富冈先生记起来了。”
“嗯。”富冈义勇的声音轻了许多,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收刀入鞘,紧绷的肩膀也一点点垮了下来,连带着周身冷硬的气场都柔和了几分。
他的目光扫过炭治郎身上的伤口,又落到祢豆子紧紧抓着哥哥衣角的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林间的风渐渐缓了,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细碎的银斑。
静弥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恢复了该有的沉稳:“这里的下弦之伍已经被我斩杀,富冈先生一路过来,有遇到什么吗?”
富冈义勇垂眸思索了片刻,语气依旧简洁,没多余的修饰:“和蝴蝶分开后,杀了一只鬼,救了一只野猪。”
“野猪?”炭治郎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亮起惊喜的光,原本紧绷的身体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都带着几分急切,“是伊之助吗?他有没有受伤?您救了他,真是太好了!”
富冈义勇看着少年急切的模样,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轻轻点了下头,没再多说。
他其实还记得,那只“野猪”因为伤重被他用绳子吊在树上时,还在嗷嗷叫着,模样有点可笑。
这时一道娇小身影从树梢掠下,振了振缀着蝶翼纹样的羽织,稳稳落在静弥身侧,正是蝴蝶忍。
她落地时指尖不经意蹭过静弥的手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暖,目光却先落在炭治郎身边:祢豆子蜷缩着身子,头发蹭着少年衣襟,呼吸均匀得像人类孩童,显然是消耗能量过大后沉沉睡去。
蝴蝶忍好奇得看着祢豆子,不吃人的鬼,姐姐之前的期望真的能成真吗?
“这就是你说的,不吃人的鬼?”蝴蝶忍的声音清浅,却比对着旁人时多了几分柔和,说话间侧头看向静弥,眼尾的弧度带着自然的信赖。
静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羽织上沾着的一团灰,替她拂去,才点头道:“嗯,就是她。忍,麻烦你先帮炭治郎看看,他之前跟下弦之伍对战,伤的厉害,肯定很疼。”
语气里的关切一半给炭治郎,一半藏在看向蝴蝶忍的眼神里。
蝴蝶忍没半分犹豫,抬手扣住随身小药盒的搭扣,跟着她走向炭治郎:“下弦之伍?果然是十二鬼月。”
静弥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认真处理伤口的侧脸,声音放得更温和,转向炭治郎:“炭治郎,这位是虫柱蝴蝶忍,不仅是强大的剑士,更是最厉害的医师,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放轻松,让她帮你处理,很快就好。”
炭治郎手放在祢豆子的小脑袋上,闻言连忙点头,眼里满是感激:“谢谢静弥姐,也谢谢你,蝴蝶小姐。”
“不用谢我。”蝴蝶忍指尖捏着沾了药膏的棉签,动作轻得没让炭治郎皱一下眉。
说话时却抬眼看向静弥,眼底带着点玩笑似的认真,“要不是阿弥之前就跟我说,你的妹妹虽成了鬼却从未伤过人,刚刚我落在树梢时,就已经向她攻来了。”
静弥闻言弯了弯唇角。
一旁的富冈义勇将几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却只是收回目光,望向远处树梢的月光,没多言语。
炭治郎这才后知后觉,看着两人之间不用言说的默契,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这位蝴蝶小姐也不会伤害祢豆子了。
林间刚漫开几分药膏的清苦气,蝴蝶忍指尖还捏着未缠完的绷带。
一声尖锐的“传令!传令!”便骤然刺破夜空,一只鎹鸦像道黑影般从树冠俯冲而下,翅膀扫过枝头时带起劲风。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所有人瞬间愣住,目光齐刷刷锁向那只鎹鸦。
待听清“将炭治郎与祢豆子带回总部”的指令,而非“斩杀”,原本绷紧的氛围先松了半分。
炭治郎虽仍下意识得看向祢豆子,但眼里的慌乱淡了些,多了几分困惑:“带回总部?是、是要问我们什么事吗?”
静弥最先缓过神,往前两步,伸手轻轻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语气温和:“别担心,只是带回而已,没说要伤害你们。”
蝴蝶忍指尖继续为炭治郎缠绷带,动作依旧轻柔,语气带着分析:“指令里只提‘带回’,没提半句‘处置’或‘灭杀’,看来不是要针对祢豆子。”
她抬眼望向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鎹鸦半空盘旋着重复命令,将这条命令传遍了整座那田蜘蛛山。
“我之前已经跟主公汇报过,但其它柱不一定会相信,应该是总部想当面确认情况,毕竟‘不吃人的鬼’,本就是件稀罕事。”静弥蹲下身与炭治郎平视,眼神里满是安抚。
富冈义勇的目光从盘旋的鎹鸦身上收回,落在祢豆子沉睡的侧脸,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却像一块冰投入刚刚缓和的氛围里:“炭治郎,你要做好带着你妹妹逃跑的准备。”
他的话让炭治郎刚放松的肩膀又绷紧了,手指紧紧攥住祢豆子的衣角。
静弥皱眉正要开口,蝴蝶忍却先放下了绷带,指尖轻轻擦去炭治郎伤口边缘的药膏痕迹,抬眼看向富冈义勇时,眼尾的弧度淡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平静:“富冈先生,你总是这样。”
她站起身,羽织在夜风里轻轻晃动,目光直视着富冈义勇:“明明心里清楚祢豆子没有伤人,却偏偏要把最坏的可能说出来。”
富冈义勇抿紧唇,深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却依旧没说话,只是握了握刀柄。
蝴蝶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就因为这样,大家才会讨厌你呢。”
富冈义勇沉默的望着蝴蝶忍,对视良久。就在静弥忍不住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富冈义勇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被讨厌。”
…………
“…?”静弥还没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不可思议得盯着看起来格外严肃的同僚。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僵住,炭治郎张着嘴震惊得看着富冈义勇。
空气似乎冻结了呢。
“静弥姐?”炭治郎率先回过神,还是有些不安,看向静弥的目光里带着依赖。
静弥从刚刚诡异的气氛里抽出身,笑着点头,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相信我们。”
这话让炭治郎松了些心,他低头看了眼身边已经睡着的祢豆子,又抬头对静弥弯了弯眼:“谢谢静弥姐,也谢谢蝴蝶小姐、富冈先生。”
蝴蝶忍闻言勾了勾唇角,蹲下将最后一截绷带系好:“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还能走吗?不能的话我让隐成员来帮忙。”
炭治郎不好意思得笑笑:“不好意思啊蝴蝶小姐,实在太疼了,走不了了。啊…祢豆子的话也麻烦了,刚刚把箱子放在那边了。”
东方的天际先是洇开一层浅淡的鱼肚白,接着便有金红的光刃刺破云层,像被揉碎的碎金般洒进山林。
第一缕阳光落在沾着露水的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亮芒,将夜晚残留的最后一丝阴翳,连同那田蜘蛛山战斗后未散的微弱鬼气,都轻轻驱散了。
折断的树枝旁,几株被踩扁的野草正借着晨光慢慢舒展叶片,仿佛连山林都在为这场波折的战斗画上句号而松了口气。
静弥站在一棵老树下,雪色羽织的下摆还沾着些许尘土,她望着不远处炭治郎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日轮刀的刀柄。
少年正安稳得趴在隐成员的背上,装着祢豆子的箱子也被另外的隐成员稳妥背起。
静弥的眉峰轻轻蹙起,心里清楚,这片刻的安宁不过是暂歇。
总部的传令鎹鸦还在不远处的枝头停歇,关于灶门兄妹,绝不会是简单的问询。
蝴蝶忍走到她身边,目光也落在炭治郎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天亮了,该动身去总部了。只是……富冈先生说得对,审判时,其他柱们未必会像我们这样,愿意听炭治郎解释。”
她想起姐姐香奈惠生前总说的“人与鬼的共处”,指尖微微收紧。
若姐姐还在,或许会站在她们这边,可现在,她只能和静弥一起,尽量护住这对兄妹,护住姐姐曾期盼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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