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军除了每天按时和小胖去武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新店的二楼办公室里。透过那面玻璃，他能清晰地看到一楼大厅的运营情况，也能观察到二楼那些玩老虎机客人的状态。
叶英抽空过来负责财务，小山和黑子主要负责换币和场内管理，性格里的那股狠劲用来震慑宵小恰到好处。小胖带着技术师傅，确保几十台机器正常运转，尤其是那些“吃”钱的老虎机，必须保证“公平”又有利可图。
师姐小妍倒是和几个武馆的师兄弟又来玩过几次，她对游戏机本身兴趣不大，但总会找机会和林军说几句话，眼神里的关切越发明显。
林军知道，自己算是初步站住了脚，打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地盘。但他更清楚，这名气和地位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赵哥的关照需要持续维持，但现在和赵哥还没有利益捆绑，刘三爷的面子不是白给的，也需要多走动走动，内存条那边也要盯紧，因为不是长久之计，他上辈子好像记得在这段时间过后，内存条会大跌。
马上快到年底了，他准备卖完这几批货抽个时间给钟丽一点建议。因为他清楚的记得，1995年底至1996年，内存条价格经历了灾难性的暴跌，尤其是日本、韩国和美国的公司投入巨资建造新的晶圆厂并扩大生产线。这些新投资的生产线在1996年陆续达到最大产能，导致全球内存条产出急剧增加。
他坐在气派的老板椅上，转动着面向窗户，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名声在外——但这只是开始。
内存条市场的狂热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季度。九州集团自然不会错过这波行情，作为南方的商业巨头之一，他们的采购部门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大量囤货，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内存条价值已逾数千万。
林军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的手机微微发烫。他刚刚结束与钟丽的那通电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经过精心斟酌——“看了一些内部资料”、“供应链产能即将恢复”、“建议尽快出手”。他不能透露真相，不能说自己上辈子知道接下来内存市场的崩盘，就像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是重生归来的一样。
电话那头的钟丽显然被他的突然来电和急切语气惊到了，但还是承诺会立刻向她父亲汇报。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钟丽结束与林军的通话后，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整整十秒钟。这段时间的接触，林军不是那种会无的放矢的人。
她快步走向电梯，直接按了最高层的按钮。
“爸，”钟丽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钟山河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眼睛锐利如鹰。他示意女儿继续说下去。
“我一个朋友他说内存条市场马上就要崩盘，建议我们立即清空所有库存。”钟丽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他说是根据一些内部资料和分析得出的结论。”
钟山河没有立即回应。他慢慢向后靠在真皮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窗外，城市的天空线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和玻璃的光芒。
“现在市场行情正好，”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情绪，“分析师们都预测至少还有两个月的上涨空间。”
“我知道，但我朋友给我提出了一些建议，也结合了很多信息进行分析，”钟丽坚持道，“我相信他说的不是空穴来风。”
钟山河沉默了片刻，然后按下内线电话：“立刻召集投资部和市场部负责人，十分钟后开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九州集团上演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以副总为首的一派坚决反对此时出货，认为至少会损失数千万利润，而钟丽则主张听从林军的建议，规避风险。
争论最激烈时，钟山河一拍桌子：“够了！商场如战场，有时候要有忧患意识，按钟丽说的做，开始分批出货，但要低调进行，不要引起市场恐慌。”
命令下达后，九州集团庞大的商业机器开始运转。销售团队联系全国各地的客户，以“短期促销”的名义悄悄出货；公关部门准备了应对市场猜测的说辞；财务部门紧张地盯着资金回笼情况。
一个月后，当九州集团清空最后一批库存时，市场依然火热，甚至有人说钟丽耽误公司挣钱，给公司最少造成一个亿的损失，钟丽没多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相信林军的判断没有错，这段时间自己也看了一些资料。
直到两个月后的那个星期一。钟丽一到公司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办公区里鸦雀无声。
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财经新闻的头条标题赫然在目：《内存条价格一夜暴跌300%，创五年新低。》
市场彻底崩溃了。
消息像野火一样蔓延。由于主要供应商提前恢复产能，加上新技术突破导致旧型号产品被淘汰，内存条市场供需关系瞬间逆转。那些囤货居奇的商家一夜之间血本无归。
而九州集团，因为提前清空库存，不仅锁定了丰厚利润，还避免了后续准备继续投入的损失。
钟丽的办公室在28层，俯瞰大半个城市。她站在落地窗前，脸上带着一种复杂表情。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林军的电话，“今天的新闻看到了吗？”
林军点点头：“我也是刚刚听说，内存条暴跌。”
“公司刚刚完成初步估算，”钟丽说，“因为你的建议，我们避免了至少一个亿以上损失。”
“我只是提供了一些信息，最终决策是钟小姐你做的。”他保持着一贯的谦逊。
钟丽沉默了一下，她轻轻说：“我爸爸想亲自感谢你。等你有空，一定要来我这里，吃顿便饭。”
林军知道这不仅仅是顿饭那么简单。钟家的“家宴”能受邀参加的人寥寥无几。
“好，有时间我一定会来打扰！”他回答道。
挂断钟丽的电话后，林军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钟家的感谢宴固然重要，但他清楚，那只是对过去的肯定。而他的目光，必须始终看向未来。
桌面上摊开着几份报表——内存条买卖的收入和两个游戏厅的这段时间的流水每日都在刷新记录。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街机对年轻人的吸引力是惊人的。短短数月，这两个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游戏厅已经为他积累了相当可观的资金。
林军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是他上次根据自己记忆写下来的规划，翻开页面，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重生以来回忆起的每一个重要时间节点和历史事件。他的手指在房地产这一条上轻轻划过，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1995年年底，这是北方房地产市场的黎明前夕。福利分房制度尚未完全取消，商品房概念刚刚萌芽，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脚下的土地将在未来二十年间成为最珍贵的资源。
“是时候了。”林军低声自语，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他拿起当时还不多见的爱立信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赵哥，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聊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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