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云海之巅的远眺已然结束,与系统那场令人哭笑不得的对话也暂告一段落。
沈清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回到了清弦峰主殿。
殿门在他身后悄然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息。
殿内,依旧是那片熟悉的景象。
万年寒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纤尘不染。穹顶高悬的夜明珠散发着清冷柔和的光晕,将偌大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冰冷。缭绕的云雾在殿柱间缓缓流淌,静谧无声。一切都维持着最完美的秩序,最极致的洁净,与他离去时别无二致,甚至……更显规整。
然而,沈清弦的脚步踏入殿内的瞬间,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太静了。
这是一种不同于往日修炼时的宁静。以往的静,是蕴含着生机的静。他能感知到偏殿方向,那个少年均匀的呼吸声,或是灵力运转时细微的嗡鸣,或是练剑时衣袂破空的轻响,甚至偶尔,还能“听”到那小子对着剑谱皱眉嘀咕的自言自语。那些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如同背景音一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座冰冷宫殿生命气息的一部分。
可现在……
什么都没有。
偏殿方向,死寂一片。没有呼吸,没有灵力波动,没有剑风,更没有那一声声或恭敬或带着试探的“师尊”。
沈清弦下意识地朝偏殿方向望了一眼。视线穿过空旷的大殿,能清晰地看到那扇紧闭的殿门。门后,曾经堆满玉简的桌案,曾经打坐的蒲团,曾经擦拭长剑的剑架……此刻,想必都已空空荡荡,覆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尘。
他缓步走向自己的白玉宝座,步履依旧从容,衣袂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可这过分清晰的脚步声,反而衬得整个大殿愈发空旷、寂寥。
他在宝座上坐下,宽大的座椅冰冷依旧。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殿中某个角落——那里,曾经有个少年因领悟剑意而兴奋得险些灵力失控,被他一道眼神瞪得立刻噤若寒蝉,缩着脖子努力平复气息;又掠过另一处——那里,曾因递上一杯悟道茶时手抖洒出几滴,而被罚抄写《静心诀》百遍,少年一边抄一边偷偷揉着发酸的手腕……
往日里觉得有些“吵闹”甚至“麻烦”的画面,此刻回想起来,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生气。
而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殿内只剩下他一人。云雾无声流淌,时间仿佛也凝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令人心悸的冷清感,如同细密的蛛网,从四面八方悄然蔓延开来,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心头。
他并非习惯热闹之人,万载修行,早已习惯独处。这座宫殿,千百年来大多时候也是如此寂静。可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从那个少年闯入他的生活开始,这份寂静便被悄然打破了。而当那份被打破的“习惯”骤然抽离时,留下的空白,竟显得如此突兀,如此……难以适应。
沈清弦端坐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空洞的回响。他试图凝神静气,如往常般内视周天,或是推演功法,却发现心神竟有些难以集中。那无处不在的寂静,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感知上。
良久,一声极轻极轻、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从他唇边逸出,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那叹息轻得仿佛只是呼出的一缕寒气,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落寞。
他并未看向任何人,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殿宇,仿佛只是无意识地低语,又像是在对这过分安静的空间发出疑问:
“突然……有点冷清了。”
话音落下,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怔。
冷清?
这个词,竟然会从他清弦仙尊的口中说出?还是对着这座他住了无数岁月、早已习惯其孤高的宫殿?
他随即失笑,摇了摇头,似是想将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甩开。不过是少了个聒噪的小子罢了,这宫殿恢宏如初,灵气充盈,何来冷清之说?
可是,心底那份空落落的感觉,却并未因这理智的否定而消散。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那空荡的殿宇,强迫自己沉入修炼之中。浩瀚的仙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周而复始,强大而孤独。
只是,那萦绕在殿内的、无形的冷清,以及那句无人听见的低语,却如同殿中缭绕不散的云雾,久久徘徊。
这座华丽而空旷的宫殿,第一次,让它的主人,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孤寂”的温度。
而此刻,山下遥远的方向,那个被他“亲手”推入广阔天地的少年,正怀揣着满心的暖意与斗志,一步步走向未知的远方。
一者在绝对的静寂中,品咂着突如其来的冷清。
一者在风雨兼程中,燃烧着被“虐”出的炽热信念。
这师徒二人,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开始了他们各自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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