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傍晚的雪峰,风刮得没那么猛了,可寒气半点没减,连夕阳洒在雪上的金光都透着冷。
王长老揣着块刚从伙房抢来的芝麻糖糕,一路踩着雪过来,嘴里不停哈气搓手,棉鞋都快被雪浸湿透了:“这天冷得能冻掉牙!我把糖糕揣最里面的衣襟里,都快凉成冰疙瘩了,早知道该用三层油纸包,再裹个暖手炉!”
他趔趄着走到结界外,刚想喊沈清弦,就见沈清弦盘腿坐在雪地上,目光直勾勾盯着莲台上的萧烬,连他过来都没察觉——以前不管多累,沈清弦都会第一时间发现有人靠近,今天却像魂儿被勾走了似的,眼神软得发沉,像结了冰的湖面下藏着翻涌的水。
“清弦?你咋了?魂儿丢了?”王长老扒着结界的仙力罩往里瞅,顺着沈清弦的视线往下扫,才看见他盯着萧烬胸口那道浅浅的伤口——伤口早不流血了,可在雪白的莲台衬着,那道印子跟扎了根小刺似的,格外显眼。
王长老刚想打趣“一道小印子而已,比我上次被妖兽抓的伤口轻多了”,就见沈清弦的眼角突然滚下来一滴泪。那泪珠子裹着点红,刚离开皮肤,就被雪峰的寒气冻成了小冰晶,“嗒”一声砸在雪地上,碎成两瓣,连点水痕都没留下。
王长老手里的糖糕“啪嗒”掉在雪地上,他都没顾上捡,眼睛瞪得溜圆:“你、你咋还哭了?!”他认识沈清弦快五百年了,就没见这人掉过泪——上次沈清弦为了救弟子,被雷劈中肩背,皮开肉绽都没哼一声;前年炼崩了极品丹炉,炸得满脸灰,也只是皱了皱眉,现在居然为了道小伤口掉泪?
“我、我这是被风吹的!”王长老赶紧抹了把自己的眼角,摸到一手湿,又硬撑着把糖糕捡起来,拍掉雪渣,“雪粒子飞进眼睛了,跟你没关系!你别多想!”
沈清弦没理他的嘴硬,又一滴泪滑了下来,还是刚掉就冻成冰晶,砸在之前那瓣碎冰旁边。他抬手用袖口蹭脸,却没蹭干净,两道浅浅的泪痕留在苍白的脸上,像雪地上划了两道红印,看着又可怜又扎心。
他对着莲台上的萧烬,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絮,只有两人能听见:“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从水牢里冻着,到被人指着骂‘魔种’,再到诛仙台上挨那剑……”他的声音发颤,连肩膀都跟着轻轻抖,“早知道替死咒要让你躺这么久,我该早点找王长老要假死草,至少不用让你挨这一下。”
王长老听着听着,也没心思嘴硬了,把糖糕放在结界外,声音放软了点:“哭了也没啥丢人的。上次我家那只懒猫丢了三天,找着的时候我还哭了半宿呢,哭完就好受多了。你天天硬撑着,又是扛代价又是守着,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沈清弦用袖口把最后一点泪印蹭掉,深吸一口气,后背又挺得笔直,只是眼眶还泛着点红,像被雪冻的,又像没缓过来。他看向王长老,声音还是有点哑,却带着点平时的冷意:“别跟别人说。”
“我嘴严着呢!”王长老拍着胸脯保证,又想起啥,补充道,“上次李长老偷偷藏了坛百年醉,还跟我炫耀,我到现在都没跟第二个人说!不过你也别总憋着,萧小子要是知道你为他这么难过,肯定得愧疚——上次你感冒,他偷偷给你熬姜汤,结果熬糊了,把伙房的锅都烧黑了,还跟我哭说‘师尊肯定要生气了’。”
沈清弦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又很快压下去。他伸手碰了碰结界,指尖透过仙力罩,能隐约感觉到莲台的暖意:“得撑着,他还没醒,我不能倒下。等他醒了,还得带他去吃张记的双份芝麻糖糕。”
“放心!我明天就去凡间买!”王长老立马接话,又把糖糕往结界边推了推,“这糖糕你先收着,要是萧小子半夜醒了,还能垫垫肚子。我再去给你炖锅灵鸡汤,放两勺当归,补补你那受损的神魂,比你硬扛着强。”
沈清弦“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重新把目光落回萧烬身上——眼神里的悲伤淡了点,多了点韧劲儿,像风雪里扎根的竹。王长老知道他不想被打扰,也没多留,揣着空油纸包往山下走,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心里嘀咕:“平时冷得像块冰,哭起来倒跟萧小子似的。等萧小子醒了,非得让他多给清弦烤几块桂花糕,好好哄哄才行。”
风又刮起来了,卷着雪粒子,把地上的冰晶碎屑吹得没影,却吹不散沈清弦留在雪地上的两道浅痕。他坐在莲台旁,背脊挺直,像尊守着珍宝的雕像,只有偶尔指尖会轻轻碰一下结界,确认怀里的人还在,等着他兑现那句“吃双份芝麻糖糕”的承诺。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系统逼我虐徒:但徒弟他脑补过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