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捅进了他的太阳穴,还在里面狠狠搅动了几下。
沈渊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发黑,肠胃一阵翻江倒海。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硬木桌子上,脸颊贴着冰凉油腻的桌面,一股混合着霉味、墨臭和劣质酒气的味道直冲鼻腔。
这不是他的电脑桌,更不是他的家。
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他的脑海,与他原有的意识疯狂交织、碰撞。
沈千户?不,我是沈渊,一个刚熬夜做完方案的社畜。
北镇抚司?不,我应该在996的写字楼里。
锦衣卫小旗?综武世界?大明王朝?
混乱的信息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撑爆。他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借助这尖锐的刺痛感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开始梳理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江湖与朝堂并存。东厂、西厂、锦衣卫、护龙山庄权势交织;武当、少林、五岳剑派、日月神教群雄并立。而他,同样名叫沈渊,年方二十,是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麾下的一名从七品小旗,手下管着十个力士,在这藏龙卧虎的京城里,属于最底层的那一类。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值房,陈设简陋,墙壁斑驳,角落里堆着些卷宗。阳光透过糊着厚厚窗纸的格子窗,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切割出几道昏黄的光柱。
“头儿,你醒了?”一个略显粗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渊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同样制式青黑色锦绣官服,腰佩绣春刀的年轻汉子正关切地看着他。根据记忆,这是他手下的一个得力力士,名叫王虎,性子直率,武艺尚可。
“嗯。”沈渊揉了揉依旧刺痛的额角,声音有些沙哑。他迅速调整着状态,努力将自己代入这个全新的身份。“什么时辰了?”
“申时刚过。”王虎递过一碗凉茶,“头儿,你昨晚是不是又去‘春风楼’喝多了?咱们刚领了差事,可得精神点。”
沈渊接过碗,冰凉浑浊的茶水下肚,稍微压下了喉间的干渴和心里的翻腾。他深吸一口气,属于原主的那些本能——对官场规矩的认知、基础的拳脚刀法、以及对此方世界的了解,正逐渐与他融合。
就在这时,值房的门被推开,一名身穿飞鱼服,气质明显更显精干的总旗官走了进来,目光扫过,最后落在沈渊身上。
“沈小旗。”总旗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指挥使大人有令,命你即刻点齐本部人马,前往青城派驻地。”
青城派?沈渊心头一动。在他的认知里,这是川蜀之地一个颇有名气的武林门派,怎会与锦衣卫扯上关系?而且还是在京城?
总旗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补充道:“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携弟子数人日前入京,暂住于城西的别院。一个时辰前,镇抚司接到密报,那边……可能出了大事。你带人先去查看,封锁现场,不许任何人进出。明白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以及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惯有的命令口吻。
沈渊立刻站起身,抱拳行礼,压下所有杂念,沉声应道:“卑职领命!”
他没有多问一句。在锦衣卫这个体系里,上官的命令就是一切,尤其是这种透着蹊跷的差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片刻之后,沈渊带着王虎等十名锦衣卫力士,骑着快马,穿行在京城喧嚣的街道上。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沈渊端坐马上,目光扫过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叫卖的商贩、匆匆的行人,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再次涌上心头。前一刻他还在为KpI和房贷发愁,下一刻却已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奔赴一个充满未知的凶案现场。
“青城派…余沧海…”他心中默念。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余沧海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剑法狠辣,门派实力不弱。这样的人在京城出事,背后牵扯绝不会小。
这趟差事,恐怕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行人抵达了城西。越往西走,街道越发安静,宅院也愈发稀疏。最终,他们在一处颇为气派,但此刻却大门紧闭的宅院前勒住了马。
宅院门楣上悬挂的“青城”牌匾歪斜着,朱红色的大门虚掩着,露出里面幽深黑暗的缝隙。
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即使隔着大门,也隐隐约约地飘散出来,令人作呕。
王虎等人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上。他们都是见过血的老手,但这股血腥味的浓烈程度,依然超出了寻常。
沈渊的心也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部的不适,冷声下令:“王虎,带两人守住前门后门,许进不许出!其余人,随我进去!”
“是!”
两名力士上前,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门后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瞬间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
庭院之内,尸横遍地。
鲜血几乎染红了每一寸地面,汇聚成一条条细小黏稠的溪流,缓缓流淌。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死状极其惨烈。有男有女,看衣着都是青城派的弟子,甚至还有几个仆役模样的人。
沈渊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迈步踏入这片修罗场。他的绣春刀已然出鞘半寸,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散开,仔细搜查,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注意任何可疑痕迹!”他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一个新来的穿越者,而是久经阵仗的锦衣卫。
力士们立刻分散开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查验尸体,搜查房间。
沈渊则径直走向庭院中央,那里躺着一个身穿道袍,面容枯瘦的中年男子,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他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愕与不甘,胸口处有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似是被人以极霸道的手法一击毙命。
连一派之主都死在这里,对方下手之狠辣,实力之强横,可见一斑。
沈渊蹲下身,仔细检查余沧海的伤口,又看了看他紧握长剑,却未来得及完全出鞘的手。是偷袭?还是对手太强,让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站起身,目光在庭院中逡巡。打斗痕迹并不算特别激烈,很多弟子似乎是在仓促间,甚至是在逃跑时被从背后杀死的。这说明行凶者人数未必很多,但个个都是高手,且目的明确——灭口!
“头儿!”王虎从一间厢房里快步走出,脸色发白,手里捧着一块巴掌大的金属令牌,“在…在墙角发现的,压在尸体下面。”
沈渊接过令牌。令牌入手冰凉沉重,似乎是玄铁所铸,边缘雕刻着火焰纹路,正面则是一个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嵩”字!
“嵩”字!
沈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五岳剑派,嵩山派!
左冷禅!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在原主的记忆里,以及他自身对武侠世界的了解中,嵩山派掌门左冷禅野心勃勃,一直图谋合并五岳剑派,与青城派虽无明面冲突,但暗地里……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留下了如此明显的证据?
是栽赃嫁祸?还是故意留下的挑衅?
就在沈渊心念电转,试图理清这团乱麻之际——
“咻!”
一道凄厉尖锐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他侧后方的屋顶上响起!
一道寒光,快如流星,直取他的后心!
杀机骤临!
沈渊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倒竖起来!那冰冷的死亡气息,比他前世遭遇的任何一次危机都要真切!
来不及思考,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融合了原主武功记忆和现代人应激反应的身体,猛地向侧前方一扑一滚!
“噗!”
一支闪烁着幽蓝光泽,明显淬了剧毒的弩箭,狠狠地钉入了他刚才所站位置的地面,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有埋伏!”王虎嘶声大吼,第一时间拔刀出鞘,护在沈渊身前。其他力士也纷纷惊觉,迅速向沈渊靠拢,结成一个简陋的防御阵型。
沈渊从地上一跃而起,心脏仍在狂跳,但眼神已是一片冰寒。他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目光死死锁定弩箭射来的方向——庭院东侧的屋顶。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身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巾的身影。他们手持兵刃,眼神冷漠,如同盯着猎物的毒蛇。为首一人,手中正端着一具精巧的臂张弩。
没有任何对话,没有任何警告。
这三个黑衣人如同鬼魅般从屋顶飘落,手中刀剑化作三道匹练,带着凌厉的杀意,直扑沈渊而来!他们的身法极快,出手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目标明确——就是要取沈渊的性命!
是灭口?还是为了他刚刚到手的那块嵩山令牌?
“结阵!迎敌!”沈渊厉声喝道,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是取死之道!
绣春刀瞬间完全出鞘,雪亮的刀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已布满寒霜的脸。
他的第一个任务,开局就是地狱难度。这身不由己的锦衣卫生涯,这危机四伏的综武世界,已不容他再有半分退缩。
刀锋即将碰撞,生死立判。
沈渊的心沉入谷底,这三个杀手的武功,明显在他和王虎等人之上!
他们是谁派来的?是留下令牌的嵩山派?还是……这青城血案背后,另有更加可怕的幕后黑手,连锦衣卫也敢一并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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