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过嶙峋的山石,发出鬼哭般的呼啸。
青鸢的身影如同一只融入黑夜的猎豹,带领着十余名亲信,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北山密林之中。
吴护卫用鲜血换来的哨卡分布图犹在怀中,温热的触感时刻提醒着她此行的重要。
她们的身法轻盈至极,脚下踩着枯叶,却只发出微不可闻的碎响。
一连绕过三处明岗暗哨,连巡逻队的猎犬都未曾吠叫一声,队伍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终点——一处嵌在山壁间的破旧石屋。
石屋里,一豆烛火摇曳,将一个佝偻的身影投在斑驳的石墙上。
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借着昏暗的灯光,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一块黑沉沉的铁矿石,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警惕。
青鸢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刻散开,将石屋隐隐包围。
她独自上前,轻轻叩响了那扇简陋的木门。
“谁?”屋内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浓浓的不耐。
“周工匠,晚辈青鸢,奉故人之托,特来拜访。”青鸢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
屋内沉默了片刻,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道缝隙。
周工匠浑浊的眼睛从门缝里射出,警惕地打量着青鸢。
“我不认识什么故人,走吧。”
“故人姓苏。”青鸢不为所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以及一枚温润的玉扣。
那玉扣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淡淡的幽光,上面用古篆阳刻着一个清晰的“烬”字。
看到玉扣的瞬间,周工匠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骤然掀起惊涛骇浪,他一把夺过玉扣,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个“烬”字,仿佛在触摸一段尘封的记忆。
这是苏家嫡系内部传递密令的信物,他曾见过一次,在三十年前,苏烬宁的父亲将他从死囚牢里救出来时。
“是……是将军让你来的?”他声音都在发颤。
“将军已逝,”青鸢垂眸,“来的是将军的女儿,当今皇后,苏烬宁。”
周工匠沉默了。
他打开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请求他出山,为京城百姓开辟一条生路。
他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又紧紧攥住那枚玉扣,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欠将军一条命。这条老命,还给她女儿,值了。”
次日黎明,天色未亮,林墨便背着药篓,以采药为名,独自进入了北山深处。
她并非真的采药,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罗盘和几包颜色各异的药粉。
她沿着山势,不时停下,将药粉洒在岩壁或土壤上,观察其颜色变化。
这是药王谷的不传之秘,能通过药理反应迅速检测土石中的矿物成分。
一个时辰后,她在北脉一处断崖下停住了脚步。
这里的药粉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紫黑色。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拿出纸笔,迅速绘制了一张简易的岩层结构图,并在图上标记出几处薄弱点——那里,地下有天然形成的溶洞,是绝佳的运输通道。
她将图纸折好,藏于一株草药之下,又留下两只小巧的竹筒,这才悄然离去。
不久,青鸢的身影出现,取走了图纸和竹筒。
打开竹筒,里面是灰色的粉末,正是林墨特制的迷烟,无色无味,遇风即散,却能让人在三息之内陷入昏睡。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愁云惨淡。
皇后苏烬宁“偶感风寒”,病倒了。
消息一出,宫中人心惶惶。
萧景珩更是“龙颜大怒”,每日数次亲临探视,太医进进出出,皆是面色凝重。
然而,在重重帷帐之后,“病重”的苏烬宁正展开一块精美的绣帕。
那上面并非鸳鸯戏水,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胭脂绘成的密信,字迹极小,不细看只以为是花蕊的点缀。
她将绣帕交给一名不起眼的粗使宫女,宫女低头告退,熟练地将绣帕混在一堆待洗的衣物中,通过宫中最隐秘的渠道送往城外。
看似病弱无力,实则运筹帷幄,遥控着全局。
第三夜,行动正式开始。
月色被厚重的乌云彻底吞噬,正是杀人放火、开山凿石的绝佳时机。
二十名从死士营中精挑细选的汉子,伪装成替大户人家修葺祖坟的掘墓人,扛着被麻布包裹的各式工具,在周工匠的带领下,悄然潜入北山。
周工匠在一处毫不起眼的断崖背阴面停下脚步,他敲敲打打,最终在一块巨大的藤蔓之后,找到了机关所在。
随着一阵沉闷的“咔咔”声,石壁上竟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动手!”周工匠一声令下,二十名死士立刻挥舞起手中的特制工具。
镐头凿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全被呼啸的山风掩盖。
汗水浸透了衣衫,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
终于,在两个时辰后,随着“哐当”一声,第一块富含铁矿的原矿石被撬了下来!
就在众人心中一喜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犬吠声!
“不好!是陈镖头的巡逻队!”一名负责放哨的死士脸色煞白。
声音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隐约可见,不出半刻钟就能抵达这里!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旦被发现,不仅是他们,连娘娘的全盘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千钧一发之际,山的另一侧,约莫半里开外的地方,一道火光猛地冲天而起!
紧接着,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走水了!快来人啊!”
那正是吴护卫!
马蹄声戛然而止,陈镖头那粗犷的骂声远远传来:“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把老子的草料场给点了!都给老子过去救火!”
巡逻队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火光处疾驰而去。
危机解除!
众人长舒一口气,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吴护卫充满了感激。
他们不敢耽搁,立刻将挖出的矿石装入麻袋,由熟悉地形的猎户通过崎岖的小道,连夜运往城郊一处废弃的砖窑中暂存。
四日后,砖窑内炉火熊熊。
第一批精铁在林墨秘法的提纯下,终于出炉。
那铁色泽乌亮,质地坚硬,远非市面上流通的凡品可比。
林墨亲手用这批精铁打制了一批小巧的火折子和几柄锋利的短刀作为样品。
当夜,孙商人被秘密带到了苏烬宁面前。
苏烬宁并未多言,只是接过一柄短刀,对着一张硬木八仙桌的桌角轻轻一划。
“唰”的一声,坚硬的红木桌角竟像豆腐一样被应声切断,切口光滑如镜。
孙商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走南闯北,何曾见过如此神兵利器!
“这,这是……”
“用你的新货源,炼出的新铁。”苏烬宁将一张盖有内廷金印的通行令推到他面前,“你若肯走这条新路,运送粮草入京,每车货,官府补你三十两白银,另派两名高手护你周全。”
金印、暴利、神兵……孙商人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底的贪婪与挣扎交织。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娘娘……可是,陈镖头的人认得小人的旗号,怕是出不了十里就会被截杀……”
苏烬宁闻言,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淡然:“那就换个旗号。”
她拍了拍手,青鸢立刻捧着一套崭新的商帮服饰和旗帜走了进来。
旗帜上,用苍劲的笔法绣着三个大字——云记货栈。
那正是数年前在南方显赫一时,后又因故解散的商帮名号。
当夜,三辆插着“云记货栈”旗帜的粮车,在夜色的掩护下,缓缓驶向灯火通明的京城城门。
而就在城门守卫举着火把上前,准备查验通关文书的瞬间——凤仪宫内,一声凄厉的咳嗽划破夜空,苏烬宁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在明亮的烛光下染红了雪白的锦被,随即软软地昏厥过去!
“不好了!皇后娘娘咳血昏厥了!”太医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后宫。
消息如风暴般席卷皇城,萧景珩雷霆震怒,当即下令封锁后宫彻查疫源,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座金丝牢笼之中。
然而,无人知晓,那一口惊心动魄的鲜血,不过是苏烬宁服下了林墨特制晕厥药后的正常反应。
更无人知晓,此刻,一道清瘦却挺拔的身影正立于高耸的城墙暗阁之上,黑色的斗篷将她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冰冷的目光穿透黑暗,凝望着远方那几点缓缓移动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真正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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