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滩镇通往外界的那条碎石子路上,尘土被车轮和马蹄扬起,又在午后的热风里慢吞吞地落定。一支不大的商队正停在镇口稍作休整,驮兽喷着粗重的鼻息,伙计们忙着检查绳索和货物。
苏清月站在路边一棵歪脖子树的荫凉里,目光淡淡地扫过这支队伍。她只是路过,准备去镇上的杂货铺换些针线。商队本身没什么稀奇,载着些常见的布匹和铁器,风尘仆仆。
她的视线掠过那几个跟在车队旁的护卫。大多是无精打采的汉子,靠着车厢打盹,或者拿着水囊猛灌。只有一个,身形不算高大,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半旧皮甲,靠在最末尾一辆货车的阴影里,低着头,似乎也在休息。
但苏清月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那人的姿态看似放松,可他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却无意识地微微弓起,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发力擒拿或者格挡的预备姿态。他低垂的眼睑下,目光并非涣散,而是借着帽檐的阴影,极其迅速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从镇口的木栅栏,到路边摊贩的摊位,再到更远处几个闲逛的镇民。每一次扫视都快而精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种警惕,不是普通商队护卫该有的。更像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一种长期处于危险环境中养成的本能。
苏清月朝他走了过去。她的裙摆拂过路边的野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那护卫立刻察觉到了,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晒得有些黑红的脸,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商队汉子常见的粗豪。“这位小姐,有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此地常见的口音。
苏清月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开口问道,语气寻常得像在问天气,“你不是商队的人,对吧?”
那护卫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扯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小姐说笑了,我跟着马老大的车队跑这条线都快两年了,镇口酒馆的老板都认得我。”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家挂着褪色酒旗的铺子。
“你的口音学得很像,”苏清月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目光落在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指甲缝很干净,没有常年摆弄武器或者绳索留下的厚茧和污垢。你靠着车厢的姿势,看似放松,但左边肩膀比右边稍微靠前了半分,重心落在后脚跟上,这是最容易发力前冲或者后撤的姿态。”
她每说一句,那护卫脸上的笑意就淡去一分,眼神里的粗豪被一种冰冷的审视取代。
苏清月仿佛没看见他变化的神色,继续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你观察环境的时候,视线会优先落在可能的遮蔽物和制高点,而不是货物或者驮兽。你在评估威胁,不是在警惕小偷。”
她微微偏头,最后加了一句,“破绽太多了。”
护卫沉默地看着她,刚才那副普通人的样子如同潮水般退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内敛而危险的气息。他不再伪装声音,用一种平稳而低沉的语调问,“你是谁?”
就在这时,苏清月感到意识中微微一动。
【突发任务发布:识破伪装。】
【任务要求:看穿并点破潜伏者的真实身份。】
【任务奖励:洞察力微幅提升。】
任务提示悄然浮现又隐没。
“一个过路的。”苏清月回答了他的问题,语气依然平淡,“你们的目标不是这个小镇,所以,请离开。”
护卫,或者说,潜伏者,深深看了苏清月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更多信息。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平静,仿佛只是看穿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保持着那个看似放松实则戒备的姿势,直到苏清月转身离开,走向镇子里面。
苏清月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带着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被看穿后的惊悸。她没有回头。
走去杂货铺的路上,她细细体会着刚才那种奇妙的感受。不需要逻辑严密的推理,更像是一种直接的“看见”。那些细微的、不协调的痕迹,在那个护卫身上,如同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清晰醒目。这不是学来的知识,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洞察。
在杂货铺挑好针线,付钱的时候,胖胖的老板娘随口抱怨了一句,“最近过往的生面孔好像多了点,刚才还有个问东问西的,看着不像买卖人。”
苏清月接过用油纸包好的针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走出店铺,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远处,那支商队已经重新启程,沿着碎石子路缓缓离去,扬起的尘土模糊了那些身影。那个伪装成护卫的人,也消失在其中。
没有人知道这短暂的交锋。小镇依旧平静,狗在打盹,孩子在嬉闹。
但苏清月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能“看见”更多了。那些被刻意隐藏的意图,那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细节,在她眼中,正变得越来越难以遁形。
她握紧了手里的油纸包,指尖感受到麻绳粗糙的触感。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或许一直都在。只是以前她看不见,而现在,水底的石头和潜流的脉络,正一点点在她眼前清晰起来。
这能力让她看得更清,也让她隐约感觉到,这片看似安宁的土地,恐怕并不像表面那么太平。而这份不太平,或许迟早会波及到草甸村,波及到那个她心心念念想要重新连接的人身边。
她抬起眼,望向草甸村的方向,目光似乎穿过了丘陵和树林。
得尽快让陈默也知道这些。有些伪装,需要被提前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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