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索尔星系那场被无形大手抹除的战斗，几乎发生在同一时刻。
遥远的天使星云，梅洛天庭。
神圣凯莎指尖划过王座扶手，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一份低等文明的报告，金色的眸子淡漠如初。
突然，她面前的神圣知识宝库终端，一道红色警示一闪即逝。
一条来自高阶护卫天使莫伊的、最高优先级的算力链接请求，在发起的瞬间，却瞬间被一股无法追溯的力量抹除，未留下半点痕迹。
“嗯？”
凯莎眼眸微动，瞳孔深处，庞大的金色数据流瞬息间奔涌而过。
负责监控神圣网络的另一位高阶天使立刻上前，恭敬地汇报：
“女王，刚刚检测到天使莫伊的通讯与算力链接请求异常中断，中断源头的能量特征……无法解析，一片混沌。”
凯莎静静看着那个消失的请求记录，片刻后，
她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摆了摆手：“知道了。或许是空间风暴，继续监视。”
她看似毫不在意，但那双能洞悉宇宙奥秘的眼眸深处，一抹谁也未能察觉的幽光悄然敛去。
……
“巡天者”号旗舰，特殊拘留室。
整个房间由“源初神金”与特殊合金一体铸造，墙壁上闪烁着淡金色的能量纹路。
将此地与外界的物理、能量、信息乃至因果彻底隔绝。
何强站在房间中央。
随着他一个响指，禁锢天使追与莫伊的精神力场悄然消散。
“唰！”
恢复自由的瞬间，两位高阶天使体内爆发出刺目圣光，手中烈焰之剑重燃，杀气毕露，死死锁定眼前这个男人。
空气凝固，杀机四伏。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拘留室那厚重的合金大门，竟无声无息地向一侧滑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棒棒糖的女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淡蓝色连衣裙，气质纯净空灵，但眼神中却带着拘谨的少女。
正是索菲亚·伊万诺娃和嫦娥。
当索菲亚的目光落在两位传说中的、活生生的、正摆着战斗姿态的女天使身上时。
她那双总是闪烁着睿智与冷酷光芒的湛蓝色眼眸，瞬间变成了“星星眼”！
“哇哦！”
索菲亚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惊叹，完全无视现场那能把钢铁都冻裂的紧张气氛。
像个闯入偶像后台的狂热粉丝，开始不停地围绕着保持战斗姿态的追和莫伊转圈。
“活的！真的是活的天使！啧啧，这翅膀的羽毛质感，这身材……太完美了！
这身小短裙和过膝战靴的设计……简直是古典暴力美学的典范！喂！”
她突然凑到莫伊面前，好奇地问：“你们天使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护发素？
这金发，怎么能保养得这么柔顺还没分叉的？”
而一旁的嫦娥，虽然没有索菲亚那么夸张，但她也充满了极致的好奇。
她的内部传感器正在以每秒数万亿次的频率，疯狂扫描着眼前这两个与资料库里冰冷数据完全不同的、充满了强大生命能量和复杂暗信息的高等生命体，试图构建她们的完整数据模型。
何强有些头疼地走上前，一把将还在绕圈研究人家裙子材质的索菲亚拉到身后，顺手抽走了她嘴里的棒棒糖。
“别闹了，注意帝国首席科学家的形象。”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一脸错愕和警惕的天使追，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和“友善”的微笑。
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两位身经百战的高阶天使差点当场宕机。
“我听说，天使是已知宇宙中最美丽、最高贵、也最懂礼仪的文明。”
何强顿了顿，一脸真诚地问：“但为什么，作为神圣凯莎女王麾下最得力的高阶护卫，你们的行为，都这么……没礼貌？”
“没……礼貌？”
天使追和天使莫伊被这颠倒黑白的质问轰得大脑一片空白。
羞愤与怒火瞬间冲上她们白皙的脸颊，让她们气得浑身发抖。
是你，用那种叫“蚊道人”的恶心造物围殴我们！
是你，用那堆铁疙瘩把我们打得神体受损！
是你，把我们像抓小鸡一样抓到这艘破船上！
现在反过来说我们没礼貌？
“我们只是在履行维护正义秩序的职责！”
终究是性子更火爆的天使追忍不住了，她厉声反驳，
“索尔星系是已知的天使与恶魔的战场，任何未报备的未知文明出现在这里。
都属于潜在威胁！我们有权进行调查！”
“调查？”
何强笑了，笑意冰冷，“你管那种不打招呼就直接读取别人大脑的行为叫‘调查’？
那按照你的逻辑，你突然出现在我的地盘，对我发动攻击，你对我而言，是不是更大的潜在威胁？”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两位天使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既然你是威胁，那我出于维护我自身‘正义秩序’的目的，是不是也有权把你按在实验台上，把你神体核心，一寸寸拆解开来‘研究’，看看你们天使的翅膀到底是什么构造？”
“你敢！”天使追怒叱道。
“老大，这个可以有！”
一旁的索菲亚眼睛放光，兴奋地举手，“我早就想研究天使的神体是怎么运作的了！申请主刀！”
何强没理会索菲亚的“科研热情”，只是玩味地看着脸色煞白的天使追：
“你看，我还没动手呢，我的人就已经在排队申请了。你说我敢不敢？”
他环视了一圈这间禁闭室，慢悠悠地说道：
“你们把这里当作战场，而我，把它当成一间……犯罪现场。”
“犯罪现场？”这次开口的是相对冷静的莫伊，她皱起了眉头。
“没错，”何强点头，目光变得深邃。
“一个无辜文明被神明之间的战争碾碎的犯罪现场。
而你们天使，和恶魔一样，都是这场犯罪的……施暴者。”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嫦娥上前一步，伸出白皙的手掌，一片柔和的光幕在她掌心展开。
光幕中，出现了一颗蔚蓝色的、生机勃勃的星球。繁华的城市，穿梭的飞行器，广场上嬉戏的孩童……那是战争降临前的索尔。
“根据索尔文明数据库的信息考古还原，索尔文明在被毁灭前，已达到宇航级文明标准，社会形态和平，拥有独立的文化与科技体系。
在天使与恶魔的遭遇战中，他们曾向双方发出过和平信号，但均未得到回应。
最终，整个文明在双方交火的余波中彻底湮灭，预估死亡人数超过一亿。”
嫦娥用毫无感情的语调，陈述着一个文明的死亡报告。
光幕中的和平景象，瞬间被无穷的火光与爆炸所取代。
天使追和天使莫伊看着那惨烈的一幕，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是她们无数次参与过的战争，但她们从未从这个角度，去审视过战争的代价。
在她们的“正义”里，为了消灭恶魔，牺牲是必要的。
“必要的牺牲？”
何强仿佛看穿了她们的想法，冷笑起来，“所以，你们的‘正义’。
就是用一个更大的拳头，去打一个邪恶的拳头，
至于中间被砸成肉泥的蚂蚁，就活该倒霉，是吗？”
“那不是……”天使追试图辩解，却发现自己的语言是如此苍白。
“那不是什么？”
何强步步紧逼，“别跟我说什么大局为重。
在索尔人看来，你们和恶魔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一个穿着白衣服，一个穿着黑衣服。”
眼看自己的姐妹被驳斥得哑口无言，精神都开始出现恍惚，莫伊上前一步，挡在了追的身前。
她直视着何强的眼睛，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费尽心机，把我们抓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跟我们辩论什么是‘正义’吧？”
“聪明。”
何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总算有个能好好说话的了。”
他收起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重新露出了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和你们打个招呼。顺便，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莫伊警惕地问。
“对，一个选择。”
何强走到光幕前，轻轻一挥手，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战争，而是战后。
一些幸存的索尔人，正跪在一尊巨大的天使雕像前。
将他们从废墟中辛苦挖掘出来的稀有矿石，恭敬地献上。
而天空之上，几位低阶天使，正用漠然的眼神，监督着这一切。
“你们以为你们庇护了索尔的遗民？”
何强指着画面，语气充满了讥讽，“不，你们只是把一片废墟，变成了一座更高效的‘牧场’。
定期过来，收割他们用血汗换来的‘贡品’。
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凯莎女王的正义秩序？”
看着画面中那令人窒息的一幕，以及何强从索尔数据库中调出的、
天使与索尔遗民签订的那份不平等“庇护协议”，天使追和天使莫伊的脸上，血色尽褪。
她们的信仰，在这一刻，被何强用血淋淋的现实，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现在，”何强看着她们失魂落魄的样子，悠悠地开口，“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玩味。
“索尔，只是第一个‘犯罪现场’。
这个宇宙里，还有无数个像索尔一样，在你们‘正义’的旗帜下无声哭泣的文明。
我将开启一场巡游。”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但眼神却像是在审判。
“来吧，亲眼见证你们的‘正义’到底有多虚伪。
如果在这场巡游的终点，你们依然认为凯莎是对的……
那我便承认你们的信仰，并给予你们自由。”
“但如果，你们发现自己一直活在谎言里呢？”
何强留下这最后一个问题，转身走向门口，只留给她们一个信仰存亡的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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