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霍媔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她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执着地抬起眸子。那双总是含着三分讥诮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是暗夜中突然点燃的火把。
司湛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见过这双眼睛在情动时的迷蒙,在愤怒时的凌厉,却从未见过如此纯粹而执着的眼神——像要把他的灵魂都看穿。
白偲南是白芷兰的亲哥哥,司湛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是在压抑什么,我们曾接触过,他亲口说过白芷兰没有推林纾下海。他停顿了一下,清楚地看到霍媔的瞳孔骤然收缩,我的人也审问过白芷兰,她虽精神受了刺激,但在推林纾下海一事上,无论怎么问都没承认。
霍媔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死死抓住扶手,指节泛白,仿佛这是唯一能让她不坠入深渊的依托。这一年来支撑她的信念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她仿佛听见自己血液凝固的声音。
你、何时何地审问她的?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司湛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查清你身份之后。他看见她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我猜到了你想做的事,就事先派人去了新西兰。
霍媔突然觉得呼吸极度困难。她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越是挣扎,那些无形的丝线就缠得越紧。
原来她走的每一步,都在这个男人的预料之中。这个认知让她脊背发凉。
你故意激怒祁煜……司湛忽然倾身向前,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是不是好借他之手顺利离开江投?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精准地刺入霍媔最脆弱的防线。她猛地抬头,撞进司湛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双眼睛此刻像两面镜子,清晰地映出她所有的惊慌与无措。
预言家?神机妙算?不,这比那些更可怕。他像是早已在她心里装了一台精密的监控器,连她最隐秘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司湛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霍媔……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弦音,我可以帮你查清楚你姐姐坠海一事,也可以帮你对付林君亦、霍家,甚至季澜霆……
不需要!
霍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拒绝。
她太清楚这个男人的危险——他给的温柔都是精心设计的牢笼,表面的纵容下是绝对的掌控。一年前她拼尽全力才挣脱的枷锁,怎么可能再主动戴回去?她绝不当被斩断翅膀的金丝鸟。
司湛眸中的玩味更浓了:这么果断?不考虑一下?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像是在逗弄一只炸毛的猫。
霍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想见白芷兰。
这个要求脱口而出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渴望当面质问那个疯女人。
好,我来安排。司湛答应得太过爽快,反而让霍媔心生警惕。
你为什么会相信白芷兰说的话?她忍不住追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司湛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动作慵懒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你们只看到了爱恨情仇,而我是个商人,视角不同。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霍媔浑身一颤:什、什么意思?
度假坠海,还是人齐之时,司湛的语速放得很慢,每个字都像钝刀割肉,你姐坠海之后,白芷兰就被立即送到新西兰休养,紧接着季白两家取消婚约……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疼惜地看着霍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白家退出季氏,季澜霆全额买入白家股份,一跃成为单一控股股东,一年后季氏上市……他的唇面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放缓语速:不觉得一切太巧合又太连贯?
霍媔的眼前突然闪过姐姐最后那张照片上的笑容。那么温柔,那么……决绝。
她的胃部一阵绞痛,仿佛有人把手伸进她的胸腔,将心脏狠狠攥住般。
你是说……季家拿我姐姐做局?她终于反应过来,支离破碎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司湛没有回答,只是用指腹轻轻拭去她额角的冷汗。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残忍。
霍媔的思绪陷入一片混沌。
如果……如果姐姐不是被推的……那她为什么要跳海?为了成全季澜霆顺利掌控季氏?还是被威胁?又或者……是为了保护我?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抖,无数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疯狂滋长。
车子已经启动,窗外的霓虹灯在霍媔眼中扭曲成模糊的光带。
她没注意到司湛将她搂进怀里的动作有多自然,也没听见他蛊惑般的低语:留在我身边,我帮你查。
不会的、不会……她机械地重复着,像是要说服自己。姐姐临行前那个欲言又止的电话、书房里那本奇怪的日记,还有季澜霆那深情又痛苦的表情。这些碎片突然在脑海中串联起来,组成一幅她不敢直视的图景。
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一切?
司湛没再说话,只是收紧手臂。他知道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只需要等待它在这个固执的女人心里生根发芽。他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的侧脸,眼神晦暗不明。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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