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若叶睦的躯壳,穿着月之森女子学院那身精致却让璃光院星野(内在)浑身不自在的夏季裙子制服,总感觉下半身空荡荡的,浑身不自在。
他站在学院气派却又陌生的校园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尴尬。
若叶睦的班级……在哪里?总不能一个个教室去找吧……
直接问路?该问谁?怎么说?“请问若叶睦的班级怎么走”?
他试图站在原地,希望有认识“若叶睦”的同学能主动过来打招呼,然后自然地把他“领”回去。但他像根木桩似的杵了好一会儿,虽然偶尔有女生投来好奇或友善的目光,这是因为月之森的大小姐们礼仪修养很好,不会一直盯着人看,但并没有人上前与他相认。
若叶睦……在学校里也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就在他尴尬得脚趾抠地,几乎想要硬着头皮随便找个方向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校园一角的一个小花园。那里种着一些蔬菜,其中一小片翠绿的黄瓜藤格外显眼。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假装对黄瓜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或许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个迷路的傻瓜。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急切和担忧的温柔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睦子米?是睦子米酱吗?!”
璃光院星野(睦身体)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
只见长崎素世正快步向他走来,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真的是你!小睦!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学校说你没请假也没来上学,我很担心你啊!”
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一把拉住了“若叶睦”的手腕。那触感温暖而柔软,却让星野(内在)身体瞬间僵硬!
长崎素世?!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熟稔地拉着“我”……等等……难道若叶睦和长崎素世……是同班同学?!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懵逼了。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长崎素世看着“若叶睦”那双淡金色的眼眸里透出的、不同于往日的茫然和惊讶,但她解读为身体不适后的恍惚,心里的担忧更甚,语气也更加柔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蹲在这里?走吧,我带你回教室。”
璃光院星野的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露馅!要模仿若叶睦!若叶睦是什么样子的?对了……文静,寡言,没什么表情!
他努力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学着记忆中若叶睦那副平淡无波的样子,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细若蚊蚋的单音:“……嗯。”
然后,他就这样被动地、僵硬地被长崎素世拉着,走向教学楼。一路上,他能感觉到长崎素世关切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这让他更加紧张,只能努力维持着面部的平静,内心却早已兵荒马乱。
终于到了教室。素世将他带到左边第四排靠窗的一个位置。
“喏,你的座位。先休息一下,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哦。”
璃光院星野(睦身体)小心翼翼地坐下,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属于大小姐们的好奇和友善目光,以及那此起彼伏、轻柔悦耳的“贵安”问候声,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全是女生……贵安……要回礼吗?怎么回?
座位……终于找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巨大的勇气,抬起头,对着还站在旁边一脸担忧的长崎素世,用尽可能模仿若叶睦风格的、简短而生涩的语调说道:“……谢谢。”
长崎素世:“???”
她明显吓了一跳。
小睦……会对她说“谢谢”?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这对于那个总是沉默、仿佛与世界隔着一层玻璃的若叶睦来说,几乎是破天荒的!是因为生病后变得脆弱了吗?还是……
长崎素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欣慰和酸楚。她笑了笑,温柔道:“不用谢。好好休息。” 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璃光院星野(内在)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蒙混过关。却不知道这细微的异常,已经落在了素世眼中。
……接下来的一整天,对璃光院星野而言简直是煎熬。他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露出男性化的习惯,要轻声细语,要应对周围女生们友好的搭话,哪怕大多只是简单的问候,但他依然紧张不已,还要努力听懂那些关于音乐、茶道、花艺等大小姐话题的讨论。每一分钟都过得无比漫长。
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立刻就想抓起书包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女儿国”。
然而,他刚站起身,长崎素世又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自然的疑惑:“小睦,今天不去园艺部了吗?你的黄瓜……” 她指了指窗外那个小花园。
园艺部?!黄瓜?!若叶睦还加入了这种社团?!
璃光院星野(内在)感觉眼前一黑。他怎么可能去参加园艺部活动!那不是分分钟露馅吗!
他立刻绷紧身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一点,快速地说道:“……今天……身体还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离开了教室,留下长崎素世站在原地,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长崎素世: 小睦……好像真的很不对劲……不仅会说谢谢,还会主动解释原因了?而且……逃跑的样子……有点奇怪?
就在璃光院星野刚刚走出校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saki」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女声,语速很快。
“睦,现在有空吗?见面谈,关于乐队的事情。老地方咖啡厅,现在过来。”
根本没给“若叶睦”任何拒绝或者询问的机会,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璃光院星野无语地看着手机屏幕,一阵胸闷。
……丰川祥子?这就是她对若叶说话的方式?这么……强势和理所当然?
老地方咖啡厅??在哪里啊?!
他感到一阵头疼,但出于对“若叶睦”人际关系的谨慎以及一丝好奇,他还是靠着手机地图,找到了那家离学校不远的、看起来很有格调的咖啡厅。
推开店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那个显眼位置的丰川祥子。她穿着羽丘的校服,坐姿优雅,却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璃光院星野僵硬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丰川祥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察觉太多异常,只是对服务员打了个手势:“一杯黑咖啡,一杯芒果汁。” 然后很自然地对“若叶睦”说:“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芒果汁。”
芒果汁?最喜欢?璃光院星野记下了这个信息,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沉默是金的状态。
饮料很快上来。祥子搅拌着她那杯漆黑的黑咖啡,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气郑重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
“睦,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乐队,‘Ave mujica’,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我需要你来作为吉他手,睦。”
“你是我的半身,是最理解我音乐的人。加入吧,不要拒绝我。”
她的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若叶睦”,话语里充满了强烈的自信和……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璃光院星野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半身?最理解她音乐的人?但为什么听起来……更像是命令和索取?而不是邀请和商量?
这种强势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
他本能地对这种压迫感产生了抗拒。更何况,他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去加入什么乐队?
于是,他学着若叶睦平时说话的方式,尽量简短的、但却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现在……身体不舒服。不想加入。”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对面的丰川祥子猛地愣住了,脸上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如同冰面般碎裂开来,露出了底下罕见的不知所措和茫然。
……拒绝了?睦……拒绝了我?
可是……她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任何要求……
丰川祥子似乎完全没预料到这个回答,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松懈下来,眼神也开始游移,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甚至显得有些……脆弱?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最终只是有些支支吾吾、底气不足地重复道:“……为、为什么?你再考虑一下……真的很需要你……一定要考虑……”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被简单拒绝就瞬间从强势女王变得手足无措的丰川祥子,璃光院星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评价:
……欺软怕硬?
他不再多言,只是保持沉默。
祥子在他(她)的沉默中愈发显得尴尬和难堪,最终匆匆站起身:“……总之,你好好考虑!我……我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慌乱地跑去结账,然后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咖啡厅,就连昂贵的账单也没在意。她的背影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璃光院星野独自坐在原地,看着面前那杯黄澄澄的、据说若叶睦“最喜欢”的芒果汁,拿起来喝了一口。
……好甜。
他放下杯子,心里对若叶睦的处境,以及她身边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有了更深的、也更令人担忧的了解。
若叶睦的世界,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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