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并未随着夜幕降临而消散,反而变得更浓,沉甸甸地压在清河镇的上空,将本就稀疏的星光彻底隔绝。
黑暗,是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梆子声,证明着更夫宋长庚的存在。
楚砚身处二楼,临街的木门紧闭,门栓插死,通往楼下的楼梯口也被他用一张矮柜堵住,聊胜于无。
整个小楼内,只有梳妆台上的那盏油灯散发着豆大点的昏黄光晕,勉强驱散方寸之地的黑暗,却将周围的阴影衬托得更加深邃和蠢蠢欲动。
【规则5:子时(23-1点)至丑时(1-3点),务必身处有门有锁之屋内。紧闭门窗,熄灭灯火。无论门外有何声响,绝不应答,绝不开门。】
油灯…算灯火吗?楚砚看着那点微弱却顽强燃烧的火苗,规则要求“熄灭灯火”。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严格遵守规则,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油灯的灯罩,轻轻吹熄了里面的火苗。
“噗。”
微弱的火苗熄灭的瞬间,黑暗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视觉被彻底剥夺!听觉瞬间被放大了!
他摸索着回到墙角坐下,双腿蜷起,双臂环抱,将自己尽可能缩成一团,减少暴露面积。
精神高度集中,“规则之眼”处于半激活状态,被动感知着周围的环境变化。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窗外的浓雾似乎隔绝了所有的声音,连水滴声都消失了。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时间的概念在这里毫无意义,楚砚只能凭借心跳和呼吸来估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子时刚过——
“嗒…嗒…嗒…”
一阵轻微仿佛赤脚踩在地上的声音,极其突兀地在楼下厅堂响起!
楚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有东西进来了?!后门他明明栓死了!难道是…穿墙?
那声音很轻,很慢,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它似乎在厅堂里缓慢地移动着,绕着圈?在摸索?在…寻找?
楚砚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极力压制,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楼下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那声音开始…上楼了!
“吱呀…吱呀…”
那脚步声,一级、一级…缓慢而坚定地向上!
它…上来了!
楚砚能感觉到一股恶意,顺着楼梯蔓延上来,瞬间充满了二楼的走廊!那恶意掠过他的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外,死寂再次降临。
楚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能感觉到,门外…那东西,正静静地站着,隔着门,“注视”着里面。
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
“嘻嘻嘻…”
一个宛如孩童却又充满了怨毒和恶意的笑声,贴着门,清晰地传了进来!
那笑声不大,却带着戏谑!
楚砚的呼吸瞬间停滞!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嘻嘻…找到你了…”
“外乡人…好香的味道…”
“开门呀…外面…好冷…好湿…”
“让我进来…暖暖身子…嘻嘻嘻…”
诡异的低语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笑声,不断的钻进耳朵,那声音忽左忽右,仿佛不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有无数人的声音在同时低语、嬉笑!
它甚至模仿着水滴声、敲门声、风声…试图混淆视听,引诱回应!
【规则5:绝不应答,绝不开门!】
楚砚将头深深埋进膝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那些声音依旧清晰。
天赋“本源追溯”疯狂运转,抵御着这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和引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逐渐消退,意识开始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
“嗡…!”
那个被他用布条死死捆住的布包,突然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震动!同时,一股阴气从中渗透出来,瞬间传遍全身!
是那枚染血的“当”字铜钱!它在异动!
那布包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楚砚甚至能感觉到那枚铜钱在布包里疯狂地跳动、旋转!仿佛要挣脱束缚!
一股怨念,试图直接涌入他的脑海!
那怨念充斥着混乱、贪婪和…诡异的兴奋?仿佛门外的“东西”,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或者…它本身就是吸引门外“东西”的诱饵?
“是我的…是我的!”
“给我…开门!放我出去!”
“一起…嘻嘻…一起玩…”
混乱的记忆碎片进入楚砚的脑海,与门外那笑声内外夹击!精神防线瞬间承受了双倍的压力!
楚砚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左眼处,【染血的绷带】传来剧烈的灼热感,疯狂地抵消着污染,但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内忧外患!绝境!
“镇静药片!”
一个念头划过楚砚濒临混乱的意识!他还有三片【镇静药片】!
他毫不犹豫,在意识空间取出那个装着三片白色药片的透明小袋,用牙齿撕开,取出一片,直接塞进口中,干咽了下去!
那药片入口即化,一股清凉平和带着微弱的安抚力量瞬间顺着喉咙扩散开来。
【道具生效:镇静药片(d级)】
【效果:精神获得短时间(10分钟)稳定,抵抗轻度精神污染效果生效。】
而那内外夹击的精神污染,在这股清凉药力的抚慰下,被按下了暂停键!
脑海中混乱的记忆碎片和门外钻入的诡笑低语,瞬间被削弱了大半!虽然依旧存在,但已无法撼动楚砚重新稳固的心神!
同时,内袋里那枚染血铜钱的疯狂震动和怨念,也随着楚砚精神的稳固而骤然减弱,仿佛失去了“共鸣”的目标,不甘地沉寂下去,只依旧在散发着阴气。
与此同时,门外的笑声似乎也察觉到了猎物的变化,停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尖利、更加怨毒!
“药?你吃了药?”
“没用的!嘻嘻…你跑不掉!”
“你的眼睛…好香…那只眼睛…给我!”
那笑声中充满了被“戏耍”的愤怒,紧接着,是更加猛烈、更加密集的撞门声!
“砰!砰!砰!”
门剧烈震颤着,门上甚至出现了裂痕!带着水腥气的味道从门外涌入!
楚砚死死抵住身后的墙,眼睛在黑暗中圆睁,布满血丝!镇静药片的效果只有十分钟!必须撑过去!
他不再捂耳朵,反而集中起刚刚稳定的精神,催动“规则之眼”,死死盯着那扇剧烈震颤的房门!天赋的洞察力被他极速提升,试图看穿门外那东西的本质!
【规则之眼超负荷启动!真名窥破尝试…】
【目标:高度精神污染聚合体(形态:水鬼\/戏伶?)】
【状态:极度活性!攻击性极强!】
【污染特征:水腥、腐朽、怨念、诡笑…与染血铜钱残留意念存在微弱同源?】
【真名窥破…失败!信息干扰过强!】
【警告!持续凝视将加剧精神负荷!】
而门外的东西似乎被楚砚这“挑衅”般的凝视彻底激怒!
“啊——!!”
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猛地响起!
伴随着这声尖叫,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精神攻击袭向楚砚!
“噗!”
楚砚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大脑疼痛欲裂!刚刚被药片稳定的精神再次剧烈震荡!【染血的绷带】传来的灼热感几乎要将纱布点燃!
镇静药片的十分钟…才过去不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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