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未消劫未穷,魔枪贯日裂苍穹。
江湖骤起千重浪,暗局连环一剑空。
贴榜了!江湖门派榜贴榜了!
天光未亮,登封城衙门口早已被闻讯而来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虽定榜结果昨夜已如野火般传遍天下,众人仍按捺不住好奇,欲亲睹为快。待看清榜文上内容时,围观者个个面露惊愕。
那象征尊贵的紫色榜纸上,列着上下十派的名号!
嵩山派虽在列,然而“嵩山派”三个遒劲大字,却被一道浓重如墨、力透纸背的粗痕狠狠贯穿!较之直接除名,此举更添三分刻骨羞辱!此等手法分明警示世人——叛乱者的下场当如是,千年大派转眼成江湖笑柄!
人群中,一名头戴宽檐斗笠的灰衣客悄然压低帽檐,扫过榜文后黯然挤出人群。
行出百丈开外,他方缓缓抬首,斗笠下露出的面容赫然是嵩山掌门左冲霄!此时的他,两鬓霜染,形容枯槁,往日的豪迈意气尽数化作了眼底密布的血丝,唯有一股滔天恨意在胸中翻腾。
蛮神教!左冲霄齿缝迸出三字,言语中掩不住的滔天怒火。千年基业毁于一旦,若非锦衣判官作保,嵩山派名号都难保全。昔日烈阳掌威震江湖,何曾受过这般折辱?恩仇分明方是男儿本色。
回望山门片刻,他决然西行。残阳将人影拉得老长,仿佛千年古派最后的倔强。
江湖兴衰,恰如日月轮转,纵是千年大派,亦难逃盛极而衰之理。
神州浩瀚,幅员辽阔,但消息传播之速却快得惊人。昨日之事,今日已遍传天下,而此时各派高手尚未离登封城。
蛮神教,这专为造反而生的神秘教派终浮出水面,成为江湖瞩目的焦点。当整个武林沸沸扬扬议论此事之际,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悄然传开——长江盟解散!
江湖顿时哗然。
长江盟统御长江,威望直逼少林武当,若参与门派榜,上十派中必有其一席之地。其盟主李牧渔因官司获刑,为保全基业而急流勇退尚在情理之中,但此番竟是直接解散整个庞大联盟,着实令天下英雄愕然难解。
消息传至锦衣卫副指挥使耳中之时,他却是露出一丝赞赏之色:“这王小虎倒是个人物,这招以退为进使得好啊!这下可好,朝廷再无任何动手之机!”
江云帆心头剧震。当初劝王小虎解散长江盟只为避蛮神教之祸,不想朝廷却真的存了对长江盟动手的打算。不过他转念即明了,一个混乱的长江和一个铁板一块的长江相比,只有后者会让朝廷忌惮!
这便是朝廷对江湖的制衡之术!
“老弟,你的混水赶鳖的计策实在是高啊!赶出了嵩山派这个老鳖,不过,我等要将蛮神教这祸害迟早清除啊!我可不想封禅焚表的危险再现。”慕容大人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庆幸,若非江云帆识破阴谋,只怕他已命丧于四方离火之下了。
江云帆笑言道:“大人且宽心,蛮神教眼下自有麻烦缠身!”
慕容大人拊掌笑道:难怪你当初力保左冲霄,原是为此布局。借刀杀人,驱虎吞狼,好算计!
江云帆苦笑,他保下左冲霄纯粹是看中其为人,顺道报救命之恩。且他指的并非是左冲霄,而是王小虎,不过他也知道这夺权之路必定是困难重重,看来自己需助他一把才行。至于如何相助……,他思考片刻,道:“大人,我思来想去,为防蛮神教再次作乱,需再出手段才行。”
慕容大人眉头一挑,道:“老弟还有何妙计?”
江云帆道:“不妨发一道对蛮神教的讨贼檄文……”
不待言毕,慕容大人霍然起身,拍掌道:“妙哉!有嵩山前车之鉴,江湖门派谁敢附逆?”
江云帆道:“若是再以上十派的席位之一作诺,你道天下武林会……”
慕容大人霍然起身,半晌才开口说道:“好毒的计策!届时他蛮神教将天下皆敌啊!锦衣判官智计无双,果然名不虚传,幸亏你非我之敌,不然……,唉,只是……,可惜了。”
江云帆惑然:“可惜?大人何出此言?”
慕容大仁神色一肃,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递了过去:“苟头送来密旨,着你秘赴京师!”
江云帆心中一惊,接过锦盒:“指挥使大人要见我?”
慕容大仁却摇摇头,示意他打开。
江云帆开启锦盒,内里赫然是一卷明黄绢帛。他手指微颤,锦盒险些脱手,幸得慕容大仁眼疾手快托住其手腕。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展开那明黄卷轴,只见其上仅有五字:“江云帆进京”。落款处一方鲜红的玉玺大印,灼灼刺目。
小心翼翼将密旨放回锦盒中,江云帆舒了一口气,道:“不知皇上召我何事?”
“圣心难测,我哪会得知。”慕容大人说道,语气一转:“老弟,庙堂之高,远非江湖之远可比。此去京师,务必万事小心,谨言慎行!”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可知老哥我之本名?”
江云帆微微一怔,略有尴尬:“咱不知,咱也不敢问……”
慕容大人露出一抹复杂难言的苦笑:“我本名就叫慕容大仁,仁义的仁。苟头曾劝我,说道日后若想真正立足于庙堂之上,此名……非改不可。”
江云帆奇道:“为何?”
慕容大仁咧嘴,无奈的自嘲:“试想啊,哪个皇上愿唤臣子作`大人`?”
江云帆不禁莞尔,他知道像慕容大仁这种性格直爽、杀伐果断的性格,实在不宜待在勾心斗角的庙堂之上。同时他也听出其言语中对自己的关切之情,对其深深一揖,道:“多谢大人提点!”
正欲再询问些赴京细节,门外陡然传来亲卫急促的禀报声:“大人!急报!魔枪现世!”
“什么?”慕容大仁闻言震惊,猛然起立:“魔枪镇人魂,枪出魂归尘……江湖又要腥风血雨了”
相较于慕容大仁的震惊失色,江云帆表面尚算平静,只是他此刻亦皱着眉头,心里不停计较,魔枪此刻现世他不信会是巧合,心想这难道是蛮神教的又一手段?或者是别有其人?
慕容大仁袍袖一挥,道:“不行,这讨贼檄文需立即发才行,以免蛮神教趁机作乱!老弟,看来你赴京之路怕是要耽搁了,魔枪之事还需劳烦你调查清楚!”
江云帆神色一凛,道:“大人放心!”说完,他不敢再耽搁,即时上路。
登封城西门外,古道口,一株虬枝盘曲如鬼爪的老槐树下,遁甲宗众人静立等候。
江云帆策马赶到,翻身下马,朝着为首那名身形佝偻的黑袍人恭敬抱拳:“爻前辈!”
爻九宫抬手,掀开斗篷,露出之下形似骷髅的脑袋,青灰色面皮紧贴颅骨,眼窝深陷处两点幽火跃动:“奇怪,观你印堂之上煞气萦绕,四方离火劫竟然未消!”
江云帆一惊,道:“封禅台上……”
爻九宫道:“封禅焚表,劫不在你身!”
江云帆恍然,封禅台之上的四方离火劫对的是慕容大人,而自己的却未消除。不过他生性豁达,亦没多大在意,但爻冰冰却是极为担心,摇着其父的手臂,样子可怜兮兮。
爻九宫那僵尸般的面庞上竟现出一丝宠溺,他咧齿一笑,道:“待我用大占星术为这他占上一卦!”
“前辈不可!”江云帆心知这是种以寿元换取天机的占卜术,于是便出言阻止。
爻九宫不理他的劝阻,偻身躯忽如古松拔地散出凛人气势,袖中洒出十数枚金钱,在地上滴溜转个不停,最后竟停成北斗状。爻九宫喉结在干瘪的脖颈上滑动,诵咒声似锈刀刮骨:“劫自烈阳地,四方离火起,罡煞反阴阳,浴火煞三重。”
说完,黑袍内的身躯一阵抖动,嘴角竟渗出乌黑血液,爻冰冰赶紧扶住了他。爻九宫道:“卦象已生,至于如何解劫,却是天机隐蔽,难以窥破。”
江云帆见状,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沉重,对着爻九宫深深一揖:“前辈恩义,云帆永世不忘。”
爻冰冰泪眼婆娑,担忧地望着江云帆。江云帆不再多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禹州,离登封城约八十里,因大禹在此治水而闻名于世。而在今日,禹州之名再次以一种极其不祥的方式震动江湖——传说中的凶兵重现于世:魔枪镇魂!
那是一杆魔枪,之所以称之为“魔枪”,皆因其传说都离不开魔幻与血腥。有传乃九天陨铁所铸,有言采自极北万载玄冰,更秘闻神匠楼初代祖师掘魔山得玄铁淬炼而成。来历如何谁也说不清,然历代得枪者皆遭横祸:
大将军岳破虏凭一杆魔枪独骑挑敌营,枪下亡魂过百,最后死在自己的枪下,死因成迷;
枪王上官解甲一杆魔枪,枪挑数十门派,未遇一敌手,最后却是离奇暴毙,死时无伤无病,当时怀里抱着魔枪;
澹台昙,原来不过是一江湖小混混,无意中捡到一杆魔枪,从而功力大涨,创立澹台派,实力可称一流大派,却在一雨夜发疯持魔枪灭了自己满门……
每次魔枪的出现,都伴随着不祥,但即便如此,也难消江湖人士的贪念。
江云帆已差旭阳先一步赶往禹州,魔枪的出现实在是离奇,让他不得不有所怀疑,是否又是蛮神教的阴谋。等他赶到禹州之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铸剑山庄,禹州城中的江湖门派,观其名便可知此派的性质,实力虽不出众,但因其精湛的铸剑手艺,在河南八府一州也算得是一有名的门派,每日来此求剑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只是今日铸剑山庄已成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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