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道星辉门户的感觉,并非血肉之躯的移动,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质被强行抽离、投入未知维度的剥离感。冰冷、窒息,仿佛灵魂在无重力的虚空中翻滚、拉伸。无数破碎的光影和嘈杂的意念碎片如同湍急的河流冲刷而过,试图将我的意识撕碎、同化。
我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混沌之力在本能的驱使下包裹全身,形成一层微薄却坚韧的防护,抵御着这种空间转换带来的恐怖撕扯力。我能模糊地感觉到,旁边不远处,另一股熟悉的气息也在苦苦支撑,那是叶瓷。她的命纹之力如同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却顽强地燃烧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令人疯狂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砰!砰!
两声不算太重的落地声响起,伴随着扬起的、带着微光的尘埃。我重重地摔落在某种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
“咳……咳咳……”旁边传来叶瓷压抑的咳嗽声。
我强忍着眩晕和恶心,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第一时间看向身旁。叶瓷就落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同样狼狈地半趴着,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都没事吧?”我哑着嗓子问道,声音在这片陌生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干涩。
“死不了。”叶瓷简短地回答,挣扎着坐起身,第一时间检查自己掌心的命纹。那淡金色的纹路此刻显得有些黯淡,但结构完整,并未受损。她稍稍松了口气。
确认彼此暂时无碍,我们这才有机会打量所处的环境。
眼前并非想象中仙气缭绕、祥瑞遍地的仙境,而是一片……荒凉、死寂、破碎的古老之地。
我们似乎身处一条巨大的、由某种暗沉玉石铺就的宽阔古道之上。古道向前后延伸,望不到尽头,路面布满裂痕,许多地方已经坍塌,露出下方深邃的、闪烁着星光的虚无。古道两旁,并非山川草木,而是悬浮在虚空中的、无数巨大而残破的星辰碎片、断裂的石碑、以及一些造型奇诡、早已失去光泽的金属造物。它们静静地漂浮着,如同宇宙坟场中的墓碑。
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深邃无垠的、点缀着无数冰冷星光的黑暗帷幕。那些星辰的光芒遥远而淡漠,洒落下来,将这片破碎的古道映照得一片清冷,光影斑驳,更添几分诡异和苍凉。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古老气息,以及一种……万物归寂的衰败感。这里的灵气确实充沛,远超现世,但这灵气中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死意,吸入肺中,带着刺骨的冰凉。
“这里就是……灵相界?”叶瓷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怎么感觉像是……一片古战场废墟?”
我默默点头,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这地方,绝不是什么善地。那种无处不在的衰败和死寂气息,让人极不舒服。而且,我调动混沌之力感知四周,发现这里的能量场极其混乱,各种属性的能量碎片如同无形的刀锋,在虚空中肆意游弋。刚才我们跌落时没有被这些能量碎片撕碎,简直是运气。
“刚才偷袭我们的那道意念……”我提醒道,目光扫过那些悬浮的星辰碎片和残骸,仿佛每一片阴影后面都可能隐藏着危险。
叶瓷也立刻绷紧了神经,掌心命纹微微亮起,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然而,四周一片死寂。除了我们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再无任何动静。那道恶意意念仿佛从未出现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可能隐藏在暗处,或者……只是这灵相界中无数混乱意念的一缕,恰好被我们的通道吸引。”我推测道,但这并不能让人安心。
我们沿着古道小心翼翼地向一个方向前行。脚下的玉石冰凉刺骨,踩上去发出空旷的回响。古道两旁悬浮的残骸巨大无比,有些像是破碎的山峰,上面还残留着巨大的爪痕和灼烧的痕迹;有些则是断裂的柱石,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与掌纹或面相有些类似的古老图案。
“这些图案……”叶瓷在一根断裂的石柱前停下,仔细辨认着上面残存的刻痕,“感觉……很古老,比神农一脉流传下来的图谱还要古老,但其中蕴含的某些‘理’,却又隐隐相通。”
我凑过去,用混沌之力感知,确实能感觉到那些模糊刻痕中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与“命理”、“轨迹”相关的意念碎片。
难道这里真的与掌纹、面相之力的起源有关?
继续前行,我们发现古道并非完全荒芜。在一些相对完整的路段,两侧偶尔会出现一些悬浮的、如同岛屿般的巨大平台。平台上,有时会矗立着更加完整的石碑,碑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有时则会生长着一些奇异的、散发着微弱灵光的植物,形态古怪,不似人间所有。
但我们不敢轻易靠近这些平台。混沌之力的感知告诉我们,那些地方的能量场更加复杂,有些蕴含着生机,有些则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古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断裂带,宽达数十丈,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星光虚无。断裂带对面,古道继续延伸,但在断裂带中央,悬浮着一块极其庞大的、如同小山般的暗红色陨石,陨石表面,似乎刻着什么。
“那边有东西。”叶瓷指向那块陨石。
我凝神望去,混沌之力集中于双眼,勉强穿透那层暗红色的光晕,看清了陨石上的刻痕——那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巨大的、残缺的掌纹图案!图案的线条古老而复杂,与叶瓷掌心的命纹有几分神似,却又更加宏大,更加……不祥。图案中央,还有一道深刻的裂痕,仿佛曾被巨力劈开。
就在我们凝视那掌纹图案的瞬间,叶瓷掌心的命纹突然不受控制地灼热起来,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同时,那块暗红色陨石上的掌纹图案,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也同步亮起了幽暗的红光!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怨恨与不甘的意念,如同苏醒的巨兽,猛地从陨石图案中爆发出来,铺天盖地般向我们席卷而来!
这一次,不再是隐晦的偷袭,而是毫不掩饰的、狂暴的恶意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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