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提到过“常子涵”在附近小有名气么?
——“做慈善”的名气。
说来话长。
应希来了不到两周,“善举”不少,尤其是在九曲河一带。
——主要的慈善项目就是从九曲河里捞人。
不是她说,这九曲河真是有够离谱的,简直是个无底洞般的缺德地方。
应希已经在那儿捞了不少人了。
尽管她刻意压制着自己的精神力,但过于敏锐的感知还是让她总能比旁人更早发现那些“半死不活”的“幸运儿”。
不过……
“什么幸运儿会出现在这条河里啊。”她吐槽自己,“全都是倒霉蛋。”
捞还是不捞……见死不救明哲保身……
好吧,她还是顺手捞了。
事实证明,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应希把这件事告诉邻居后,他们都说:“上城区哪天不往下扔人?只不过大多数时候,漂起来的都是尸体罢了。”
?
男人、女人、小孩,甚至还有一条断了后腿的金毛犬——它本该会游泳的,但那条瘸腿让它在水里徒劳地打转,差点就沉了下去。
应希把它拖上岸时,湿漉漉的皮毛下肋骨嶙峋,呛水的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喘息。
说实话,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兰卡……兰德尔。
初见时他也断了腿呢,养了好一阵子才养好……
呃,罪过罪过……
应希在心里默念,顺手敲了敲并不存在的木鱼。
?
“……能。”男人回答得很吃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双泛着病态蓝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在适应光线。纱布边缘渗出少许药渍,散发着淡淡的苦味。
说实话,他这造型简直能直接塞进电影片场——要么是活不过三集,马上领盒饭的悲情配角,要么就是阴渗渗午夜档的惊悚片常客。
应希在心底默默吐槽。
这位仁兄就是她降落在这颗星球后捞起的第一个“活物”了。
?
“好吧。”
虽然她感觉再静养一段时间比较好,但人和人的命硬程度确实不能一概而论。
“既然你坚持。”应希走了两步,从药柜抽出一叠保存地规规整整的单据,“我先和你说明一下情况——你嗓子有伤,听着就行。”
男人缠满绷带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应希的视线掠过他的脖子,那里有一道几乎横贯整个脖颈的伤口——
当是时,尚未离开下城区的鬼面对她想救人的举动并不意外,甚至主动积极地提供方便,她们合力捞起他时,也吓了一跳。
翻卷的皮肉被河水泡得惨白,伤口位置只差毫厘就会割断动脉。
——要是再偏半厘米,别说应希,怕是阎王爷也保不了他的命,只能含泪勾魂创业绩了。
?
“你的主治医师是索引药房的小夜医生。”
主治医师,说得这么专业,其实药房里就小夜一个正经医生。
“你伤得太重,医药费我垫了部分。”应希面不改色地抖了抖手中单据,纸张发出清脆的哗啦声:“但不够。”
“所以我做主,把你那枚戒指抵押给了源威珠宝店,作价两万。”
那时她刚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九曲河浩荡的水面上,一抹刺眼的蓝光突然晃过她的眼睛。
……是戒指。
一枚随着主人湍流沉浮的银环蓝宝石戒指。
?
应希被宝石反光晃了下眼睛,也由此发现了这个随波逐流的倒霉蛋。
这枚曾经救过主人一命的戒指,又梅开二度地救了它的主人——以两万块抵押金的形式。
闻言,男人钴蓝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下。
“戒指押在源威珠宝店了。”应希停顿片刻,“要赎回来的话,估计得再加个三五千。”
她垫钱已然被街坊邻居封为“慈善大使”——近义词“冤大头”。
自从救人的事传开后,时不时就有人红着眼眶来她门前哭诉卖惨博同情,就等着“常小姐”心一软再爆点金币。
?
应希爆不了一点儿。
可不能垫全款,不然怕是全世界的苦命人和骗子都要吻上来了。
“我把我垫的一千八也拿走了。”应希竖起两根手指,“现在还剩两千。”
男人默默地点头,忍着吞咽刀片一般的疼痛,声音嘶哑得像是吞了碎玻璃:“……谢,谢。”
其实在那些浑浑噩噩的清醒间隙,他早已听过这个声音——总在病床边絮叨着“骗子咋总把人当傻子”、“天大地大活着最大”、“大郎快醒醒起来吃药了”。
偶尔还夹杂几句对九曲河浮尸的抱怨。
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把他从汹涌的河水中拽了出来。
?
应希缓慢地眨眨眼。
谢谢?
唔——
她摩挲着下巴:那就多说两句吧。
“你等等。”
应希突然转身走向药柜,抽屉滑开的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她动作熟练地翻出纸笔,前几次她都用它来签账单。
“叭”地一声,笔帽掀开,笔尖在纸张上游走,她飞快地写下两行信息。
男人耐心地等待着,绷带下的面部轮廓在夕照中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
他眼前朦胧一片,勉强能看见一道人影。
“死里逃生不容易,珍惜生命。”应希把纸条塞进他缠满绷带的手里,“欸,你是不是也看不清啊?”
“但拿着它问路也行。”
男人下意识地低头——尽管他眼前只有模糊的光影。
他手指僵硬地捏住纸条,沙哑地问:“……什么?”
“圣玛利亚教堂的地址。”应希退后一步,解释道,“每天傍晚六点有救济餐,后院的修士会收留无家可归的人。”
“出门之后沿着右边直走,到了尽头有个发廊招牌的拐角,再往左转一直走就到了。”
“具体位置是彤莱街道127号。”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没别的地方可去的话。”
人家要是有房另说。
但应希估摸他这个被扔进九曲河水里泡着的倒霉蛋是没有的。
?
男人的手指微微收紧,点点血色沁出,纸条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低低地“嗯”了一声。
又不放心地交代了几句,应希往后退了半步,给这位福大命大的仁兄留出道路:“差不多都说完了,你保重吧。”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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