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贺礼已经送到了。”
“嗯,下去吧。”
虞静寒此刻确实有些分身乏术。
自下城区归来后,他便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肃清内患、整顿局面的要务中。
——虞星燃确实给他制造了些许麻烦,虽不致命,却足以扰人清静。
与此同时,还分出了一缕心神,派遣莫里斯暗中追查那个化名“常子涵”之人的下落。
所幸,众多由他失踪引出的问题都按照预计解决了,叛徒被揪出惩治,摇摆不定者被踢出阵营……
“常子涵”也找到了。
只是,和预想的有些不同。
比如,“常子涵”是个哨兵,比如,在虞静寒从蓝天监狱赶回日冕城时,她已经和朱雀敲定了婚约。
而朱雀和阎罗的联姻……
既然“谢卓恒”就是“常子涵”,无论她是真心想要缔结婚约,还是出于利益权衡,于公于私,虞静寒都应当给予相应的重视。
他本人不到场,却命人送去了一份厚礼。
要知道,即便是朱雀嫡系的赫连深大婚时,他也未曾给过这般隆重的礼遇。
……
“祝水星周边星域检测到不明虫族活动的踪迹。当巡逻舰队赶到时,只捕捉到它们撤离时留下的行军痕迹——那些生物要么已经远离,要么……”投影中的军官满脸凝重,“它们可能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其他星球。”
虞静寒心知肚明他没说完的话。
若是无人星域尚可应对,但倘若这些虫族潜入的是人口密集的宜居星球……
一旦爆发意外,引发的舆论海啸将不堪设想——如今的帝国就是前车之鉴!
虞静寒眉心微蹙,某种不祥的预感如阴云般笼罩心头。
祝水星……距离月牙湾太近了。
☆
按照惯例,本应是新人在花园入口处迎宾——毕竟是属于两位年轻人的重要时刻。
但迦利重伤初愈,长时间站立迎宾实在强人所难。赫连华也并非那些为了颜面强撑场面的固执长辈,便免去了这道程序。
于是应希索性留在休息室里陪着他。
迦利在日冕城停留的时日尚短,又是个家破人亡、远渡无人区来投奔姥爷的落魄贵族,查拉图家原本的爵位还是帝国的……
而他本身也没有扎根于此地的意志,这近一年光景里,迦利如浮萍漂泊,并没有交到什么会在此刻前来道贺打趣的好友。
倒让这对未婚小夫妻意外得了片刻清静,在休息室里享受着独处的温存,腻腻歪歪地说着话。
“胸针好像有点歪了。”
“我看看……”应希倾身端详,“确实偏了些,帮我重新别一下吧。”
“嗯。”迦利点头,墨发碧眸的模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顺,“那你靠过来些。”
有点乖巧。
他本来就和应希同岁,甚至比她还小上两个月。
实际上,两个人都还未达到帝国的法定结婚年龄。
不过这里是以古东方族文化为主流的北斗日冕城,两人的年岁可以订婚了。
……
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应希胸前的礼服缎面上,小心解开别扣,将胸针取下。
年轻人眼神专注,拇指稳稳托住宝石背面,食指轻按别针,在恰到好处的力度下缓缓推入衣料。
调整好位置后,他的指尖又在别针周围流连,细心抚平细微褶皱。
最后,迦利顺手为她整理了领口,手掌虚虚拂过她的肩线,又退后两步端详片刻,方才满意地弯起唇角:“……好了。”
这些天里,他仿佛渐渐回到了初识时的模样,眉宇间的阴郁散去不少,开朗了许多,偶尔也会清清浅浅地笑起来。
——俨然是那些爱情故事里为爱蜕变的男主角。
而带来这一切改变的始作俑者——应希,此刻心情却是新奇与心虚交织。
新奇在于,爱情的力量真有这么伟大?竟能让冰霜消融,枯木逢春。
心虚在于,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终究殊途难合,她不会在日冕城长久停留……
算了,珍惜现在吧。
“会长应该快到了,我们该出去了。”应希轻声问道,“感觉身体还好吗?”
迦利不知晓她百转千回的想法,颔首:“没事,走吧。”
……
“唐大小姐,赫连少爷都正式订婚了,你还是自由身呢。”
“就算结婚了,又如何不自由?”唐幼薇哼笑,唇角微扬,“自由心证呀。”
这般正式场合,她倒是难得没带最近形影不离的小情人。
至于,她为什么会来?
唐大小姐当然可以来。
她还备了一份不轻的厚礼呢,当然,大头是寒宫集团的唐家出,她自掏腰包只出了一小点儿,聊表心意。
“你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与她交谈的友人言语不羁地打趣道,显然平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别说这种话。”唐幼薇摆手,“我是专程来为挚友捧场的,真心实意祝福他们。”
虽然她这位“前未婚妻”的身份确有几分微妙,但毕竟他们终究未行过正式婚仪,不过是长辈口头的约定与两个年轻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唐幼薇坦荡得很。
她亲自出席已表明了天宫兵器集团的态度——一派光风霁月,全然不计前嫌。
婚约作废并未影响两家的合作根基,来日方长。
唐幼薇轻笑,眼波流转:“谁让迦利少爷没有看上我呢。”
这话乍听似有几分嗔怪。
可下一秒她便话锋一转:“人以群分,我与卓恒可是挚友。”
唐幼薇真心实意感叹:“按道理来说,我俩该是一般无二的好人品呀。”
“……”
在场宾客皆默然。
——也说不定是一般的毛病呢?
众人暗自思忖,只是这谢卓恒……不是传闻中阎罗那群木头人里的代表人物么?
阎罗那一群人,全都是犟木头。这个谢总监更是有不解风情的一些轶闻流传……
而她竟然与流连花丛的唐幼薇聊得来?
这倒令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谢总监了……
……
就在这时,有人注意到某个方向的动静,小声喊道——
“看那儿。”
“两位新人出来了!”
……
“良辰行乐事,吉日结良缘。”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有喜事在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宾客基本到齐,典礼即将开始,两人才并肩缓步而出,从容不迫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人墨发乌瞳,一人墨发碧眸,身着金绿绣边的纯白礼服,恰似古画中走出的神仙眷侣。
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天造地设。
应希望向满堂宾客,唇角漾开恰到好处的笑意:“承蒙各位拨冗前来,见证我们生命中这个特别的时刻。今日能与诸位共享这份喜悦,是我和迦利的荣幸。”
说着场面话,她朝阎罗的“同事”们微笑点头,顺便扫了眼应望——他坐在前排,显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这人刚来,就有侍者们匆匆进去通知了她和迦利。
——【你最好不是来捣乱的。】
人多眼杂,应希担心出意外,暂时没考虑动用精神力办事……
迦利同样朝众人颔首致意。他与虞星燃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两秒后平静移开,宛若清风拂过湖面,转而望向其他宾客。
“感谢诸位前来见证。”他的声音清越如玉,“愿这份喜悦,能与各位共沐。”
……
这场订婚典礼全程皆有摄影跟拍,力求将每个珍贵瞬间凝固定格。
当赫连华在贴身护卫的簇拥下步入花园时,原本喧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了几分。宾客们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通道,有人主动上前寒暄,语气热络中透着热忱的恭谨。
“赫连会长,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
“令孙佳偶天成,实在是朱雀之福。”
老人微微颔首回应各方问候,他步履沉稳地走向主位。护卫们训练有素地分立两侧,既保持了安全距离,又不至于显得过于戒备。
“迦利,卓恒。”赫连华须发皆白,不怒自威,但当镜头转向他时,老人面上绽开慈祥的笑意,眼尾的纹路里都盛满欣慰,“愿你们相携相伴,如星月交辉。”
“往后的路还长,要彼此照应,同心同行。”
“这些祝福词听着都差不多……”远处,一位年轻友人确认周边无人能听清,忍不住小声嘀咕,“好无聊。”
“订婚典礼嘛,本就是这样的流程。”唐幼薇也觉得无趣,不过她心态很好地调侃,“这种事嘛,有爱的人可能就甘之如饴了。”
说完,她又看了看两位为了订婚而精心打扮过的主人公,嗯……
无聊归无聊。
好看却也好看。
……
长辈的嘱托环节刚刚落下帷幕。
应希敏锐地察觉到身侧之人的动容,她微微偏头,用温柔的目光望过去。
年轻人正凝望着外祖父,涂着淡彩的唇瓣几不可察地轻颤,碧眸中漾开粼粼波光。
“被感动了?”她压低声音,语带揶揄。
迦利纤长的睫毛轻颤,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他嗔了应希一眼。
……
这有情人眉目传情的一幕不仅被典礼摄影师精准捕捉,更被蹲守多时的记者们尽收眼底。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在花园中轻轻响起,可以想见,接下来几日的热搜与娱乐头条都有着落了,“朱雀少爷订婚现场深情凝望”、“木头总监为爱温柔耳语”之类的标题怕是少不了了……
赫连华不是闲人,仪式流程刚走完,他与应望、虞星燃等几位不能忽略的来客打过招呼后,也在护卫的保护下离场了。
应希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些外界传闻与猜测。
据说赫连华近年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已经很少在公开场合长时间停留。今日能为迦利的订婚典礼亲自到场,已是破例。
——应望倒是真的安分。
他坐在席位上,像个最守规矩的旁观者。那双深红近褐的眼眸始终追随着两人,饶有兴味地看应希和迦利走流畅办仪式。
要知道,能像他这般全程保持专注的宾客实在少见——大多数人早已心不在焉,或是交头接耳,或是神游天外。
比如不远处的虞星燃,已然不耐烦起来,手指在扶手上轻敲,偏头与表兄宋振泽说着一些公务上的琐事,准备等到关键流程结束,和订婚的主人公们喝一杯水酒,就走人了。
……
虞星燃执起酒杯,琉璃盏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金芒:“当日初见,我便说过二位堪称佳偶。”
“殿下慧眼如炬。”应希举杯相迎,“良缘天定,幸得殿下金口玉言。”
迦利亦举杯致意:“承蒙殿下吉言。”
三人对饮而尽,杯盏相触发出清脆鸣响。
虞星燃:“不用管我,二位自去忙吧。”
“那便失陪了,殿下请自便。”
刚转向另一侧,应希的步伐微不可见地一顿。
“怎么?”
“没事。”应希轻声应道,指尖却无意识地蜷缩。
薄嘉明正坐在这一桌。
“承蒙各位赏光……”
例行公事说场面话时,应希唯独不曾与大明星有片刻视线交汇。而对方也只是恰到好处地说了两句祝词,举止得体,无可指摘。
直到转向下一桌时,应希才在心底轻轻舒了口气。
可惜寒暄不过片刻,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便突兀响起:“听说我们今日的男主角可是罗德尔大师的关门弟子,何不请他即兴演奏一曲,为这良辰添些雅兴?”
话音未落,立即有人跟着起哄:“正是!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为心爱之人献上一曲,该是何等浪漫!”
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迦利,迦利执杯的手顿了顿,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泛起细微涟漪。
他回看过去,碧色瞳孔里映出来人身影。
应希心里直呼:哪里来的二缺?!
说话的人,倒不是朱雀的对家。
正如古语所云:不患寡而患不均。朱雀会长赫连华对迦利的格外垂青,早已在家族内部激起暗涌。有人难免不满于他的“偏心”,对这场隆重的订婚产生意见。
不过朱雀家的人尚知分寸,还不至于在这种场合自打其脸。
迦利认得那人——不过是个依附赫连家旁系的投机之徒。
此刻出声,不过是仗着几分自以为是的“公道”。
迦利面容平静如常,唯有唇线抿紧了几分。
应希心中雪亮——方才赫连华在场时,这人怎不敢出声?如今见大家长离去,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作祟。
那人口中的“添些雅兴”分明是刁难,意在羞辱。
要是虞星燃订婚,他敢如此开口吗?
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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