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正和王胖子、卡卡西进行着无声的意念交流,却没注意到,远处高坡之上,一袭红衣的烈无双,正将方才认证台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以她半步合体的修为和神识,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清晰地“看”到那检测罗盘冒出的青烟,以及那柄被一锤子砸得“容光焕发”的黑铁胚子。
自然,也“听”到了那中天域使者宣布“九品上”评级时,周围那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悄然掠过烈无双的唇角,使得她那平日里略显凌厉的眉眼,都柔和了少许。
“这小子…”她心中低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慰。
“这手锤锻的硬功夫,倒是没落下,甚至…更精进了。看来北境三百年,并非虚度。”
想到那位行事不拘一格的师兄张麻子,烈无双眼底闪过一丝追忆和暖意。
厉飞雨(墨辰)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却总能在“力”之道上闯出点名堂的风格,还真有几分师兄当年的影子。
然而,这抹欣慰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就被另一股情绪冲淡了——那是无奈,甚至有点头疼。
因为她同样“听”到了厉飞雨在面对使者询问理论时,那几句干巴巴、近乎文盲的“略懂粗浅锻造手艺”,以及使者最终在那徽章背面刻下的评语:“理论待补,实操超限”。
“理论待补…理论待补…”烈无双几乎能想象到当时考核使者那一脸无语的表情。
她这个徒弟,三百年修为才到武尊初期,倒也罢了,毕竟修仙路漫漫,稳扎稳打并非坏事。
可这炼器理论…简直是一片荒漠!
空有撼动铁砧的蛮力…哦不,是精妙至毫巅的锤意,却对灵材特性、符文原理、能量传导这些根基知识一知半解,活脱脱一个只会抡锤子的“匠术天才”和“理论废柴”的结合体!
“唉…”烈无双在心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修为进展缓慢,尚可说是厚积薄发。
可这理论根基如此薄弱,将来如何领悟更高深的炼器之道?
如何真正继承我百炼宗…不,是天工阁的器道精髓?
难道真要一辈子靠‘物理唤醒’法器不成?”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本《百炼呼吸法》。
这至高秘典,不仅关乎她突破合体,更深层蕴含着炼器大道至理,对调和气血、理解能量本质有极大裨益。
她原本还想着,待自己参悟之后,或许能借此引导徒弟弥补理论短板,夯实道基。
“看来,此次遗迹之行后,无论如何,也得逼这小子把《百炼锻体决》和《百炼呼吸法》的理论基础好好恶补一番了!至少…至少得能把徽章背面那行字抹掉!”
烈无双暗自下了决心,眼中闪过一丝“严师”的光芒。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看到厉飞雨和王胖子已经混在人群中,朝着遗迹入口的光幕走去,烈无双收敛心神,重新恢复了那位威严肃穆的太上长老模样。
她目光扫过全场,尤其是在血煞教、烈焰宗那几个老对头身上停留片刻,心中冷哼。
“罢了,能拿到进入资格,总算没给为师丢脸。至于理论…回头再收拾他。先进去再说,但愿这小子…别在里面光顾着‘物理超度’那些古法器就好。”
她看着厉飞雨和王胖子的身影消失在光幕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压在心底,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上。
遗迹之外的风云,才刚刚开始。
光幕之后,并非想象中的亭台楼阁或幽深洞府,而是一片极其开阔、望不到边际的荒凉平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气息和一股沉沉的死寂之意。最令人震撼的是,这片平原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无数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式各样,奇形怪状,有的寒光闪闪,有的锈迹斑斑,有的甚至残缺不堪。
它们就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无序地矗立在灰褐色的大地上,形成了一片浩瀚的“万兵冢”。
一种悲凉、壮阔又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所有人。
前方已经没有明显的道路,只有这片无边无际的兵冢。
先一步进来的各方修士都停在边缘,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踏入。
显然,这万兵冢就是遗迹的第一道关卡。
很快,有精通阵法或感知敏锐的修士发现,在兵冢深处,隐约有一扇巨大的石门轮廓,那应该是通往下一区域的出口。
但想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过这片兵冢。
而兵冢之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场,无法飞行,只能步行。
更重要的是,那股死寂之意表明,这些兵器似乎都陷入了沉眠。
“需以炼器师之法,唤醒至少一柄兵器,得其兵魂指引,方能安然通过此冢,找到通往下一关的正确路径。”
一位来自中天域、见识广博的老者观察良久后,沉声说出了判断。
此言一出,在场的炼器师、炼丹师(有些丹药也能温养器灵)们纷纷精神一振,这可是展现手艺的时候了!
顿时间,场面变得“神圣”起来。
只见天工阁的一位核心弟子,神色肃穆地走到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前,指尖冒出淡蓝色火焰,轻柔地拂过剑身,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以自身魂力与剑中可能存在的兵魂沟通。
另一边,一位散修炼器大师,掏出一个玉瓶,倒出几滴散发着清香的无色液体,小心翼翼地点在一把古朴战斧的刃口上,战斧微微嗡鸣,似乎有了一丝反应。
更有甚者,盘膝坐在一杆长枪前,双手结印,口中吟唱着晦涩古老的歌诀,试图唤醒沉睡的枪魂。
各种手段,五花八门,但无不透着专业、严谨,甚至带着点神圣的仪式感。
整个万兵冢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各种魂力波动、灵火摇曳和低沉的吟唱声。
王胖子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厉飞雨,挤眉弄眼地传音:
“大哥,瞅瞅人家这范儿!专业!咱咋整?要不要兄弟我也去找把顺眼的刀,对着它说点‘宝刀蒙尘,待我为你擦拭锋芒’之类的骚话?或者唱首‘孤勇者’试试?说不定器灵也爱听呢!”
林长生看着那群人慢条斯理、跟伺候祖宗一样的沟通方式,撇了撇嘴。
他感受了一下这片兵冢的气息,那股深沉的死寂中,似乎隐藏着一种对“力量”的渴望。
“太麻烦了。”林长生摇摇头,目光扫过冢内兵器,最终落在了一柄斜插在土里、门板般宽大、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巨剑上。这剑,够大,够沉,看着就抗揍。
在周围一众修士或专注、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天工阁的这位厉飞雨客卿。
他没有点火,没有念咒,更没有滴什么灵液。他只是简单直接地,抡起了背后那柄看似朴实无华的虚空庚金锤。
体内三级锤意悄然灌注,锤头隐隐泛起一层难以察觉的乌光。
“他想干嘛?”
“用锤子砸?疯了吧!”
“惊扰了兵魂,怕是要被反噬!”
周围传来几声低呼,连那位中天域老者都皱起了眉头。
林长生充耳不闻,腰身发力,手臂肌肉贲起,对着那巨剑宽阔的剑脊,猛地就是一锤!
“铛——!!!”
一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声音不再是简单的金属碰撞,更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强行吼醒的咆哮!
肉眼可见的音波气浪以巨剑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震得地面尘土飞扬!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整个万兵冢内,所有的兵器,无论远近,无论品阶,在这一声巨响下,都跟着“嗡嗡”地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在回应这霸道绝伦的一击!
而那柄首当其冲的巨剑,更是剧烈地抖动,表面的厚重锈迹如同蜕皮般“哗啦啦”地大片剥落,露出了下面暗沉如夜空、却又隐现星辰般光点的剑身!
一股古老、蛮横、带着欣喜和舒爽的意念从剑身中传递出来——兵魂,被硬生生“震”醒了!
林长生收锤,看着那焕然一新、甚至隐隐发出兴奋轻鸣的巨剑,对旁边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的王胖子,以及周围一众石化了的修士,淡定地解释道:
“跟器灵沟通?太麻烦。看见没,这就叫‘物理唤醒’,简单,直接,有效!”
王胖子回过神来,猛地一拍大腿:“高!大哥实在是高!这思路,清奇!这就好比叫醒一个赖床的,你跟他讲道理、喂早餐都没用,直接一盆凉水泼过去,效果立竿见影!”
就在这时,那苏醒的巨剑剑身上,浮现出几个扭曲的古朴符文,卡卡西适时地在他心里翻译:“工头!它说‘爽!再来两下!’”
林长生:“……”
而那些正在努力进行“温柔沟通”的炼器师们,可就倒了大霉。
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巨响和音波一震,好几个魂力激荡,气血翻涌,差点当场吐血,之前的沟通前功尽弃。
他们看向厉飞雨的眼神,充满了幽怨和悲愤——这简直是“噪音污染”啊!
王胖子看得心痒难耐,有样学样,瞅见旁边地上插着一面看起来就很结实的古朴巨盾。
他掏出自己那柄用来挖矿探宝的特制铁铲,运起武尊中期的修为,大喝一声:“盾兄!吃我一记‘亲切的问候’!”抡圆了铲子就朝盾面拍去!
“哐!”
一声闷响。
盾牌纹丝不动,甚至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反倒是盾牌表面突然流光一闪,浮现出一行清晰的小字:“检测到非法攻击,强度判定:挠痒痒。已自动启动反伤模式,惩罚:局部软组织肿胀,目标区域:施力者臀部。”
字迹消失的瞬间,王胖子“嗷”一嗓子跳了起来,双手捂着屁股,只见他绸缎裤子包裹的臀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隆起,变得又圆又肿,像个发面的馒头。
“哎呦喂!我的腚!这破盾牌不讲武德!还带智能反伤的?!”王胖子疼得龇牙咧嘴,原地直蹦跶,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连一脸寒霜的血煞教修士和烈焰宗的火疙瘩们,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厉飞雨无奈地摇摇头,走到那柄还在传递“求敲打”意念的巨剑前,伸手握住剑柄。
巨剑发出一阵欢快的嗡鸣,主动缩小到合适携带的大小,重量也变得趁手起来。
“走了。”厉飞雨扛起这柄有点“贱兮兮”的巨剑,对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王胖子说道。
那巨剑似乎很满意这个新“锤主”,偶尔还自己轻轻震动两下,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在哼着什么不成调的小曲儿。
两人就在一众修士复杂(羡慕、嫉妒、无语、好笑)的目光中,由巨剑指引着方向,轻松穿行于死寂的万兵冢,很快便找到了那扇巨大的石门。
石门在巨剑靠近时,自动缓缓开启,露出了后面幽深的通道。
厉飞雨(林长生)扛着那柄时不时自个儿嗡嗡哼歌、求锤得锤的巨剑,和王胖子一前一后,踏出了万兵冢尽头开启的石门。
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冢内的死寂与之前的喧闹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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