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稳重的婓术,从未有过的决绝。
太监哪敢擅作主张,正当不知所措时,杂乱的脚步声从婓术身后传来。
大量的太监、禁卫众星捧月,走在最前方的,正是大皇子姬盛。
“二弟!”
姬盛瞳孔猛地一缩,唤了一声。
姬景似是有些惧怕,叫了声皇兄,却未动弹。
婓术一把将即将拉到身后,未施礼,双目幽幽的望着大皇子。
姬盛面色阴沉如水:“婓老大人,你,意欲何为!”
“陛下出京前,怕二皇子殿下宫中苦闷,言说老臣可入宫将二皇子殿下带出宫中解闷,婓府…”
“胡言乱语!”
姬盛勃然大怒:“陛下历来疼爱二弟,岂会允他离开宫中,婓术,你到底是何居心!”
“殿下息怒。”
婓术面无表情:“老臣,愿将府中亲族全部送入宫中,暂居天牢,若老臣有不当之处,殿下可下令诛老臣满门,老臣,断无二话。”
姬盛闻言一愣,满面不可置信。
婓术则是紧紧盯着姬盛。
二人,都在观察对方的表情。
姬盛拧着眉:“此话当真?”
“当真。”
“好。”姬盛冷笑了一声:“宫中禁卫伴老大人离宫,可带二弟离去。”
婓术眼底略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姬盛如此痛快就答应了,只是转念一想,自己亲族都成了人质,对方自会如此取舍。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脚步传来,同样是太监,不多,就四个,领头的穿着一身蟒袍。
满面轻佻之色的越王姬承麒背着手,表情浮夸。
“大皇子殿下,婓老大人,这是怎地了,剑拔弩张的。”
姬承麒长的很英俊,只是肤色有些太过白皙,尤其是走起路来左摇右晃,若不是天潢贵胄,光从形象上来看,简直不要太符合京中的纨绔子弟。
“六皇叔。”
大皇子转过头,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今日怎地闲暇入宫。”
“无事可做罢了。”
姬承麒对着姬盛回了一个很是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即目光落在了婓术的身上。
“诶呦,婓老大人散了朝不出宫,赏风雪?”
“老臣看望二皇子殿下。”
“这痴傻东西有何可看的。”
姬承麒和逗狗似的,冲着二皇子姬景嘬嘬嘬着:“来,让皇叔看看,裤裆湿没湿,别又是吓的尿了。”
婓术勃然大怒,只是瞬间又将怒意生生压了回去,淡淡的开了口。
“平日陛下在宫中时,越王殿下,也是对二皇子殿下如此轻浮?”
“你…”
姬承麒脸上大的轻佻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冲着婓术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姬盛见缝插针,解释了一番婓术要将姬盛带出宫中。
婓术无声叹息,姬盛冲动易怒,自诩聪明,实则只是小聪明,然而姬承麒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机极深,定不会同意。
“带姬景傻小子出宫,还说将亲族送进宫中?”
姬承麒神情一变再变,随即哈哈大笑,一排双手:“好啊,好歹是老臣,依他就是。”
“侄儿也是这般想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
宫外,官轿之中。
户部左侍郎温宗博,忧心忡忡。
坐在他对面的,则是另一个衙署的官员,如今已经高升为兵部郎中的杜致微。
“你我二人虽平日无甚交情,然唐云在心中提及,杜侍郎京中是除了本官外,与他最要好之人。”
杜致微哑然失笑:“下官受宠若惊。”
“如今这满朝文武,本官,皆不敢相信,也只有杜侍郎叫本官放下戒心了。”
温宗博将声音压的极低,问道:“可知为何今日礼部与大皇子针锋相对。”
“知,礼部百般借口,千般理由,是不想叫群臣百官出京迎驾,大皇子殿下与礼部诸臣私交极好,今日算是撕破了脸皮,可叫礼部如此顶撞大皇子的,京中,只有一人。”
“婓大人。”
“不错,婓大人。”
这次,轮到杜致微开问了:“温大人以为,婓大人此番为何。”
“文武百官出京迎驾,虽有京卫在旁,可这京卫,是哪一营京卫,这一营京卫,又与何人是故交,群臣身在京中,有各部衙署差役、压抑,府中亦有家丁,宫中,更有禁卫可受婓大人调动,如若群臣出了城,离了京,文武百官,何人有自保之力。”
杜致微瞳孔顿时缩成了针尖一般:“越王与大皇子,当真要乱?”
温宗博沉默,不开口,便是答案。
杜致微的表情,算不得震惊与错愕,似乎是早就猜想到了什么。
事实上,很多官员已经看出一些端倪了,光是越王这个时机入京就足够耐人寻味了。
温宗博看向轿外,幽幽的说道:“婓老大人,尚未出宫。”
“为何?”
“八成是寻二皇子殿下了。”
“可二皇子殿下他…”
杜致微叹了口气,他们这群当官的,真心希望国朝好的,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天家窝里反。
牵一发动全身,造反的是过瘾了,却不曾想即便坐了上龙椅,天下无不人心惶惶,紧接着便是大清洗,长达数年的大清洗,期间还会伴随着更多人举起反旗,反来反去,无论最后谁坐上了那张龙椅,死的,成为枯骨的,皆是军伍,皆是百姓。
“温大人倒也无需太过担忧。”
杜致微倒是看的开:“不知温大人听说了没有,唐监正麾下锐营,战无不胜,更与京卫演武,这京卫…”
温宗博露出了笑容:“怎会未听说,初听之下顿觉天方夜谭,多番询问才知,倒也说得过去,若非如此悍勇,岂能征伐山林为我大虞朝开疆拓土。”
“是这个道理,此次伴驾回京,唐监正率隼营精锐过万,如此熊罴,便是当真有人作乱,也定会在唐监正攻伐下灰飞烟灭。”
“等,也只能等了,但愿这越王与大皇子没有蠢到这般地步。”
“大人看,婓老大人出宫了。”
杜致微指向窗外,温宗博目光望了过去。
婓术,牵着二皇子,走出宫门的那一刹那,近百顶官轿齐齐掀开,身穿各色官袍的官员,几乎包括了上朝臣子的八成,全部走了出来,都望向了这位老大人,中书省,中书令。
老大人,声如洪钟。
“今日回衙,老夫抱恙,告假休养,直至陛下归京方可痊愈。”
无数官员面色剧变,可下一秒,宫外声音,整齐划一。
所有官员,躬身施礼。
“我等抱恙,告假休养,直至陛下归京方可痊愈。”
温宗博与杜致微对视一眼,纷纷下轿,躬身施礼。
“我等抱恙,告假修养,直至陛下归京方可痊愈。”
这便是天子为何如此信任婓术的缘故,明日起,大殿之中,无人上朝!!!
婓术,蹲下身,望着有些紧张的二皇子,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你爹爹已有明君之相,老夫,愿辅佐明君,你爹回京之前,老夫便是你的勇气之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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