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长廊”内的战火逐渐平息,只剩下零星的爆炸和能量逸散的余波。星灵族舰队在塔兰尼斯的指挥下,正有条不紊地清剿着残余的、陷入混乱的掠食者舰船,修复受损的战舰,救援伤员。巨大的战舰残骸漂浮在虚空中,如同冰冷的墓碑,记录着方才那场惨烈的胜利。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载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胜利的喜悦被沉重的代价所冲淡。
林夜悬浮在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域,缓缓平复着体内奔涌的力量。融合后的两枚火种密钥——“起源星图”与“无限演算”——在他混沌星核周围形成了一个更加稳定、更加深邃的暗金与幽蓝双色旋涡,散发出玄奥的波动。他对能量的掌控、对信息的解析、对战场局势的推演能力,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方才逆转战局的那一击,不仅消耗巨大,也让他对自身的力量有了更深的理解。
贞德来到他身边,圣光虽然依旧璀璨,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看着林夜,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林夜的力量成长速度超乎想象,但伴随而来的风险与责任,也同样倍增。
“你没事吧?”贞德轻声问道。
林夜摇了摇头,目光投向长廊深处那片依旧黑暗的虚空:“消耗不小,但无碍。真正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体内的密钥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那是对于更高层次威胁的预警。方才他强行引动空间褶皱,爆发出远超常态的力量,必然已经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浩瀚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扫过整个战场。这股意志不带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审视”与“记录”的意味,仿佛至高无上的神只,在俯瞰蝼蚁的争斗。所有感受到这股意志的生灵,无论是星灵族战士还是残存的掠食者,灵魂深处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和渺小感。
“观察者……”林夜眼神一凛,体内双钥旋涡加速旋转,心光之力自然形成一层极薄却无比坚韧的屏障,将那审视的目光悄然隔绝在外。贞德也立刻凝聚圣光,护住自身。
这股意志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例行公事般的扫描。但留下的压迫感,却久久不散。
塔兰尼斯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他乘坐着一艘小型交通艇飞来,脸上的倨傲和怀疑之色消退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凝重。他停在林夜和贞德面前,沉默片刻,开口道:“方才……多谢二位出手。若非你们识破敌方节点,扭转战局,我族舰队损失将不可估量。” 他的感谢有些生硬,但显然是发自内心。
“守卫长客气了,唇亡齿寒而已。”林夜平静回应。
塔兰尼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沉声道:“经此一役,掠食者短期内应无力再组织大规模进攻。但‘观察者’的意志降临,说明我们已彻底暴露在其视线之下。‘沉眠之谷’不再安全。大主教有令,请二位返回‘万穹之心’,最高议会将就后续事宜进行商议。”
他的语气不再是命令,而是带着商议的口吻。林夜和贞德展现出的价值,尤其是林夜那神秘而强大的能力,已经赢得了这位骄傲守卫长最基本的尊重。
“可以。”林夜没有异议。他也需要了解星灵族接下来的打算,以及……处理“深渊回廊”那件事的后续。
当他们跟随着塔兰尼斯返回水晶林海时,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沿途遇到的星灵族族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少了许多警惕和排斥,多了几分好奇、敬畏,甚至是一丝……感激。林夜逆转战局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开。
“万穹之心”议会大厅内,气氛却比战场更加微妙。奥德里奇大主教端坐主位,神色肃穆。艾丝特拉祭司面容平静,眼神深邃。科学官伊瑟琳站在一旁,眼中带着思索。而之前激烈反对林夜的维纶议员等人,则面色阴沉,沉默不语。墨菲斯长者依旧坐在角落,仿佛与世无争。
“林夜阁下,贞德女士,请坐。”奥德里奇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首先,我代表星灵族最高议会,感谢二位在长廊战役中的卓越贡献。你们拯救了无数星灵族战士的生命,也为‘沉眠之谷’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大主教言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林夜淡然道。
奥德里奇微微颔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然而,胜利的背后,是巨大的危机。‘观察者’的目光已经投向我们。根据古老记载和守夜人系统残留的数据分析,如此规模的干预和力量显现,必然会引起‘观察者’更高层级的关注。下一次到来的,可能就不是这些散兵游勇般的‘掠食者’了。”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夜身上:“关于‘深渊回廊’的事件,初步调查已有结果。守夜人核心逻辑确实遭受了未知来源的深层篡改,其部分指令偏离了最初的守护协议,转向了……更具攻击性和保密性的模式。相关涉事人员正在审查中。”
维纶议员脸色一变,想要开口,却被奥德里奇用眼神制止。
“事实证明,”奥德里奇继续道,声音提高了些许,“林夜阁下的警示并非空穴来风。我们对‘源初印记’的研究,可能……确实在不知不觉中,滑向了危险的边缘。有些力量,并非我等可以轻易驾驭。”
这番话,等于是部分承认了林夜之前的指控,也间接为林夜和贞德正名。会场中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声。
“因此,”奥德里奇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经议会表决通过,我宣布:正式授予林夜阁下、贞德女士‘星灵族荣誉盟友’身份,享有与议会成员同等的权限和资源支持。同时,成立特别调查委员会,由我亲自负责,伊瑟琳科学官、墨菲斯长者协助,彻底清查‘深渊回廊’事件,并重新评估所有与‘源初印记’相关的禁忌研究!”
这个决定,无疑是对林夜和贞德的极大认可,也表明了星灵族主流愿意改变的态度。
“大主教!此事还需慎重!”维纶议员终于忍不住起身,“授予如此高的权限给外来者,是否太过草率?况且,‘源初印记’的研究关乎我族未来……”
“维纶议员!”塔兰尼斯守卫长突然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非林夜阁下,此刻你我或许已沦为掠食者的食粮,还有何未来可言?实力为尊,功绩为证!我,塔兰尼斯,以圣殿守卫长的名誉,支持大主教的决定!”
连最保守的塔兰尼斯都公开表态支持,维纶等人顿时语塞,脸色难看地坐了回去。
奥德里奇看向林夜:“林夜阁下,不知你对接下来的形势,有何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夜。
林夜知道,这是展现价值、争取主动权的关键时刻。他沉吟片刻,开口道:“‘观察者’的威胁迫在眉睫,被动防御绝非长久之计。根据我所获得的信息,‘火种计划’或许是唯一的出路。我们需要更多的密钥,补全星图,找到那条传说中的‘第三条道路’。”
他抬起手,掌心上方,两枚密钥的虚影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起源星图’指引方向,‘无限演算’推演可能。但我需要更多信息,关于其他密钥可能存在的线索,关于‘观察者’更详细的情报,以及……通往星图标记点的安全路径。”
伊瑟琳科学官立刻接口道:“星灵族古老的星图库中,确实有一些区域标记与阁下所示星图存在重合,尤其是关于‘文明断层带’和几个未知险地的记载。我们可以共享这部分数据。至于安全路径……‘长廊’之战后,外围航线暂时肃清,但更遥远的深空,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风险与机遇并存。”林夜目光坚定,“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坐以待毙,只有灭亡一途。”
奥德里奇与艾丝特拉、墨菲斯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点头:“盟友阁下所言极是。星灵族将倾力支持你的行动。伊瑟琳,你全力配合林夜阁下,整合所有相关信息。塔兰尼斯,尽快完成舰队修整和战备,随时准备护送盟友出征。”
初步的合作框架,就在这各怀心思的议会中确立下来。林夜和贞德获得了暂时的安全区和宝贵的支援,但也将承担起寻找出路、直面“观察者”的最大风险。
会议结束后,林夜和贞德在伊瑟琳的陪同下离开。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维纶议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低声对身旁一人道:“通知‘净除者’,计划有变,‘变量’的威胁远超预期……启动‘备选方案’。”
而角落里的墨菲斯长者,则微微睁开一直半闭的双眼,看着林夜消失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变量已入局,涟漪已泛起……古老的预言,是否真的会应验?守望者的碎片,最终会引领向光辉,还是……更深沉的黑暗?”
“沉眠之谷”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水面下的暗流,却因为林夜这个“变量”的介入,变得更加汹涌澎湃。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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