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已经下了半月,天台山北麓的红土被泡得发黏,赤赤的颜色顺着沟壑往下淌,像极了上个月在国清寺旧址前,那些被剖了腹的奴隶流的血。赤站在自己的木楼前,指节因为攥紧铜刀而泛白,刀身上刻着的“赤城”二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那是去年联盟大会上,他用三个石梁部落的女人换来的封号凭证。
木楼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呻吟,那是始刚送来的贡品——两个始丰部落的少女,据说身上带着天台黄茶的清苦香气。赤没有进去,他的目光越过成片的木楼,望向东南方向云雾缭绕的山头。那里是平桥部落的地盘,平那个老东西昨天派人送来消息,说今年的乌药收成不好,要缩减三成贡品。
“首领。”白从雨幕中走来,他的白鹤部落擅长驯养飞鸟,蓑衣上还沾着几根白色的鸟羽,“石梁的人又在边界闹事了,抢了我们三个采蜜的奴隶。”
赤的眉骨动了动,石梁部落只有五十八人,却敢屡次挑衅赤城,不过是仗着背后有平桥撑腰。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兽皮袋,里面装着三颗乌药——那是天台部落联盟的“圣物”,每年只有各部首领能分到一颗,据说能让人在祭祀时与“天台神”对话。而今年的祭祀,还有三个月就要开始了。
“告诉石梁,三天内把奴隶还回来,再送两个女人过来,不然我就烧了他们的蜜窖。”赤的声音像雨打在铜刀上,冷硬刺耳,“另外,让福溪的人加快采集云雾茶,祭祀前必须凑够三百斤,少一斤,就杀一个福溪的长老。”
白应了声,转身要走,却被赤叫住。“平桥那边,你派只鸟去盯着,看看他们的乌药田到底出了什么事。”赤顿了顿,补充道,“别让平发现。”
白点头离去后,木楼里的呻吟声停了,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少女端着陶碗走出来,碗里盛着浑浊的米粥,上面飘着几片茶叶。“首领,该吃饭了。”少女的声音发颤,不敢抬头看赤的眼睛。
赤接过陶碗,却没喝,而是把碗递到少女面前。“你喝。”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双手捧着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眼泪却顺着脸颊掉进碗里。她知道,能被赤城首领“赏赐”食物的奴隶,要么会成为他的侍妾,要么会在祭祀时被当作“祭品”——去年的祭祀,赤城就献祭了五个奴隶,他们的血被洒在国清寺的残碑上,说是为了祈求天台神保佑联盟风调雨顺。
赤看着少女发抖的肩膀,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奴隶的时候,也曾这样在雨中发抖。那时赤城部落还只有两百多人,是他亲手杀了前任首领,又吞并了三个小部落,才让赤城成为天台联盟中人数最多的部落。而现在,他站在联盟的顶端,却觉得自己像被天台山的云雾缠住着,越挣扎,陷得越深。
雨还在下,远处传来几声鸟叫,是白的信号——平桥的乌药田没有出事,平是在故意撒谎。赤把铜刀插回腰间,刀鞘摩擦着兽皮,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知道,一场风暴,很快就要在天台山上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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