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心下了然。
她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夹到书里当做书签，合上书，这才不紧不慢站起身，温和笑道：“我知道了，大殿下。”
她这样安安静静，柔柔顺顺，不卑不亢的。
一改往日的肆意张扬，倒是让李九羿心下觉得有些异样。
“你……”他有些踌躇，质问的语气，也不知不觉的缓和了下去，“姜大姑娘，你好自为之吧。你我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往后，请你死了这条心！不要给我带来困扰。”
“好的。”
姜年温顺的回答。
原本准备迎接她的怒火，和她大吵一架的李九羿，心里那股子气，一下子就被堵住了。
下不去，也出不来。
憋得他难受的要命！
姜年又道：“大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歇息了。”
李九羿看着她转身，忽然忍不住说：“你为什么……”
“什么？”姜年回眸看他。
昏黄的烛光中，她的眸子盈盈泛着星子一般的亮点。
李九羿与她对视一瞬，便立即移开了视线：“你为什么要和夏侯明羲成亲？”
“他是周国的战神，不知多少人景仰他，视他为崇拜的偶像。”
“这就是理由？”李九羿愕然，“可那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他已经废了灵脉，从此再无能力了！”
“如果不是遭人背叛，大殿下觉得自己有几分把握打败他？”
“呵，胜就是胜，还讲什么理由？”
“有道理。”姜年赞同，“同样的，我想和他成亲就成了，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他毕竟天生金系灵脉，即便被你毁了，他也依旧有希望和我生出血脉强大的后代。”
“又是为了后代，呵！”
李九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恼怒，冲口说，“难道成亲不应该两情相悦吗？为了生出强大的后代而结合在一起，有意思吗？”
“大家不都如此吗？”姜年笑道，“大殿中怎么生气了？”
“我……”李九羿吸了口气，“别人如此，你没必要也如此！你既不喜欢夏侯明羲，又何必与他成亲？何况他是个废人。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其他金系灵脉的男人了？！”
“自然是有的。”姜年说道，“不过，人家又不会入赘到姜家。”
李九羿沉默了。
的确。
没有任何一个拥有强大金系灵脉的男人，会去给女人当赘夫。
无论对方血脉有多强。
姜年又道：“你看，夏侯明羲金系体质，被故国背叛，在夏国举目无亲，还没了灵脉。他是不是会对我死心塌地呢？我不认为我和他成亲，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啊。”
“可是，你怎么做到刚说了喜欢我，转头就和别的男人成亲？”
“喜欢是喜欢，成亲是成亲，这是两码事。”姜年柔声说，“何况大殿下又不喜欢我，我总不能剃头担子一头热吧？”
“我……”李九羿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顿了顿，说了句：“你早点歇息！”
说罢便纵身一跃，消失在姜年的视线中。
姜年眉尖微挑。
“大小姐，喝口参茶。”玉环捧着托盘走过来。
“偷听了半天了吧？”姜年拿起茶杯，“好听吗？”
玉环嘿嘿一笑：“大小姐如今已经是破障境，奴婢在大小姐面前还有什么可藏的。不过，大小姐您什么时候喜欢上大殿下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谁说我喜欢他了？”
“您不喜欢他啊？”玉环瞪大眼，“那您跟他说这半天都是啥？”
“逗狗呗。”
姜年一口喝了参茶，放下茶杯，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玉环，明天再去书库多偷几本……不，是借，借几本书来给我看。”
“喔。”
玉环的思绪还停留在大小姐那句“逗狗”里，呆呆的应了声，“您这不是戏耍大殿下吗？大小姐为何这般做？”
“因为他在我面前狂妄自大，还天天骂我，我又不是宰相，肚子里撑不了船。”
“听不懂。”
“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噗嗤。”玉环笑出声，“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您没喜欢上大殿下，我就放心了。”
“为何？”
“因为大殿下不会入赘到咱家啊。万一您又像从前与姬世子那般……”玉环观察着她的神色，没敢继续说下去，生怕惹她伤心难过。
可姜年哪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给我捏捏腿。”她朝床上一躺，享受着小丫鬟绵软的手，闭上眼睛休息，“你放一百个心，我在东伯侯府当家做主的不开心吗，非得跑去西伯侯府当牛做马，我疯了不成。”
玉环捏着她的腿，小声嘀咕：“您从前可不是疯了吗。”
困意上涌，姜年闭着眼呢喃：“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啰嗦这些。有点出息，我，你年姐，一定会带领着东伯侯府，恢复第一世家的昔日荣光！”
婚礼如约而至。
东伯侯府的帖子发遍了豪都名门望族。
姬文远盯着帖子上的名字，足足看了半个时辰。
眼眶里全都是红血丝。
“怎么可以？”他刷刷刷三两下撕碎了请帖，踢翻了桌子，吼道，“她要和夏侯明羲成婚？不行，不行，我不答应！”
“哥，您还是认清现实吧。”姬文佑站在窗边，冷眼看着他失控发疯，“姜大小姐毕竟也与你做了三年夫妻，既然你们无缘，如今人家另嫁良人，大哥不如就好好祝福人家。”
“祝福她？”
姬文远一想到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从此再也不会在意他，不爱他了，她会看着别的男人，她会对他撒娇，对他笑，甚至还会和他在床上……
姬文远的心针扎一般刺痛。
只是想到这个，他就已经痛不欲生！
他受不了了。
这些天他越来越想念姜年，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爱她。
一想到以后再也得不到她，他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文佑，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她？”
“姜大姑娘如今可是五品血脉，已经成为东伯侯府正式的继承人，她不可能再嫁到咱们姬家来的。大哥！”姜文佑提醒他。
“假如，我入赘到姜家呢？”姬文远猛地抬起头，眼底闪烁着疯狂之色，“以我的家世和身份，我的灵脉，我和她从前的感情，只要我愿意入赘，她一定会和我重修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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