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齐叔没有喝醉，更没倒下。”
王峰抢先一步，赶在母亲前面，做出回答。
“他花了一夜的时间，把咱家地窖里的酒喝光之后，连早饭都没吃，就和村里的叔伯们，一起开荒去了。”
那小子酒量还可以，没醉倒，倒有几分可能，但喝光地窖里的酒，绝无可能。
听错了？
王山用手拍了拍脸。
浑身的酸痛感，以及宿醉的不适感，无一不在告诉他，脑子已经清醒。
“别拍了，你没听错。”
王山妻子端着一碗醒酒汤，走来。
“你的藏酒，全被那齐浩喝光了。”
“爹，齐叔的酒量比你大，打起架来，是不是也比你厉害？”
王峰小声询问。
“你老子我见过虎，宰过狼，揍起地痞流氓，更是不带含糊的，岂能打不过细皮嫩肉的……”
某人中箭后，依旧活蹦乱跳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
王山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
一对一肉搏时，拳拳到肉。
抗揍能力和承痛能力，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单论抗揍和承痛，他不如齐浩。
“去去去！一边玩去，我和你齐叔一见如故，怎会动手打架。”
“爹，你是不是打不过齐叔？”
王峰赖在原地，追问。
可，王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能装作没听见，一边喝醒酒汤，一边疯狂的向妻子使眼色，示意妻子赶紧帮忙，支开儿子。
“峰儿，别闹了，你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娘，我没闹，我之所以想知道我爹打不打的过齐叔，是因为送那几个狗腿子回家的叔伯，一大早，就回来了。”
王峰捂着耳朵，大声辩解。
“我怀疑他们偷懒，半路上，就放了人，没有将那几个狗腿子送回家。”
“你担心那几个欺软怕硬的痞子不回家，跑回来，找你齐叔的麻烦？”
“嗯！”
王峰点头。
那几个狗腿子没讨到好处，就算了，还挨了一顿打，紧接着，又被绑了一夜。
定然憋了一肚子的气，想着，事后报复。
“你这臭小子，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王山强忍着不适，起身。
他想去村外提醒齐浩，却被妻子拉住。
“孩他爹，你好好休息，别急。”
“此刻，村中的男人，大半都在边界处开荒垦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几个痞子不敢惹事的。”
“等齐浩晚上回来吃饭时，我们再开口提醒齐浩，不迟。”
话落。
见丈夫依旧不放心，不愿坐下休息，王山妻子补充道：
“撇开其他人不谈，那齐浩受了那么重的伤，依旧能跑能跳，一夜之间，喝光你的酒，依旧能说能走，可见其天赋异禀，远非常人可比，你觉得那几个痞子，是他的对手吗？”
“不是！”
王山悬着的心，方落，又痛。
若是早知道齐浩这么能喝，他就是买块豆腐撞死，也不会说什么不醉不休。
“既然那几个痞子不是齐浩的对手，你有什么好急的。”
王山妻子扶着丈夫坐下。
“你若是想卖个人情，倒是可以亲自去，若只是想尽快提醒齐浩一声，不妨让峰儿去说。”
“爹，我去提醒齐叔，你好好休息！”
王峰不等父母同意，转身，便跑了出去。
他跑的很快。
半个时辰不到，就出了村，顺着田间小路，来到了农田与荒野的交接处。
一眼便看到了开荒的人群。
他向长辈们打着招呼，眼睛搜寻着齐浩的身影。
“土伯伯，大牛叔……”
“是小峰啊！”
村民们放在手中的活。
搭话的搭话，喝水的喝水，不放过任何一个明着休息的机会。
“你这小娃娃不好好在村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做甚？”
“我来找……哎，齐浩叔叔早上不是和你们一起出村，要向你们请教开荒的诀窍吗？他怎么不在？”
“那小子去前面的无主山林，独自开荒去了。”
不等话音落下，便有村民做出补充。
“别误会啊，我们可没欺负他，没把最苦最累的活，分给他……”
“是他自己不愿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干的……”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
在他们的诉说中，事情的脉络逐渐清晰。
原来临山村周边数里范围内的山林和荒地，都被他们做了记号，圈了起来，属于有主之地。
只等大家齐心协力开垦出来之后，交由村长丈量，登记，统一分配。
而，齐浩作为后来者。
即使有村长的允许，加入了开荒垦田之列，但分地时，依旧，只能排在末位。
以数月之辛劳，换取一处安身之地……
“坏了！齐浩叔叔不愿留在这里，脱离队伍，一个人跑去开荒，多半会被那几个狗腿子，坏家伙盯上……”
王峰心中着急，立刻将他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应该没事。”
“那几个家伙又懒，又怕死，多半没胆子追到山林中，找齐浩的麻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齐浩若是有个好歹，我们没法向村长和小峰他爹交代。”
村民们心不齐。
有人想留在原地，继续开荒，有人想去前面提醒齐浩，有人想趁机多休息一会。
最后，还是领队的赵土，王大牛二人力排众议。
由赵土带着一部分人留在原地，整理砍下的树枝，清理山石野草……
另一部分人，则由王大牛领着。
去前面，寻找齐浩。
“大牛，大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遇事当以自身安危为主，若是为了齐浩，出现伤亡，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赵土拉着王峰，免得这孩子跟过去添乱。
“我晓得！”
王大牛一行人带上砍柴刀，顺着齐浩离去的方向，走入山林。
唰！
砍柴刀落下，挡路的树枝灌木脱离主干，与落叶野草一起，铺出一条简易的小道。
“看不出，齐浩这小子蛮能跑的。”
“你可别因为他长得白净些，就小瞧他，他能从冥雾山中，活着走出来，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本事的。”
“别聊了！”
王大牛开口，打断村民的议论。
“我们沿途遇到的痕迹，不是一个人留下的，那几个跟着赵俊胡作非为的狗腿子，八成是跟进来了。”
“大家伙出点力，赶紧找到齐浩，等回去后，让山哥请我们喝酒。”
“好！”
随行的村民们情绪高涨，只感觉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
在酒的诱惑下。
简易小道向前延伸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了许多。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山林中飘荡。
呵斥声，紧随其后。
“来来来，别跪着，给我站起来，加把劲，使劲捅。”
“今天你们不捅死我，明天，我就上门，找你们的父母家人，让他们给药钱，让你们砸锅卖铁，倾家荡产……”
不好！
动刀子了，可千万别出人命。
王大牛等人脸色剧变，顾不上继续开道，一个个迈开双腿，冲出。
遮挡视线的树枝灌木，被撞开，却来不及弹回。
因为，下一道身影已经跟上。
很快。
前方的灌木树枝消失，一片数米大小的空地，映入眼帘。
“幺娃，虎墩……你们几个给我……住……手。”
冲在最前面的王大牛，看清了场中的景象，住手二字，说的极为勉强。
他见到了单方面的霸凌。
但被霸凌的对象，不是齐浩，而是几个肿着脸，跪在地上，看不清长相，连身份，都只能凭衣服辨认，的“熟人”。
“咦？你们怎么来了？”
齐浩转身。
胸口插着的匕首，衣服上多出的豁口，足以证明，他并非霸凌者，而是受害者。
“齐……齐浩，你没事吧？”
王大牛等人不敢扶人，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有事！”
齐浩眼睛一转，顺势躺到了地上。
“不过事情的大小，得看这几人的态度。”
“他们若是能在天黑之前，为我这个伤员，搭建出一套能住人的小院，此事，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反之，就是要人命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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