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城迷雾
疤脸男的惨嚎在山谷中回荡，惊起林间飞鸟。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并非仅仅源于肉体的折磨，更夹杂着某种邪功反噬和精神崩溃的意味。林凡那看似简单的手指，点中的不仅是痛穴，更微妙地扰乱了他体内那并不稳定的阴邪气息。
山鹰和猎犬迅速上前，将另外两名被打倒的黑衣人彻底控制住，卸掉了他们的下巴，防止其咬毒自尽，并进行了严密的搜身。
林凡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地上痛苦蜷缩、冷汗如雨的疤脸男，等待着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没有再多问，有时候，极致的痛苦本身就是最好的审问。
“……住……住手……我说……我说……”疤脸男终于承受不住那如同万蚁噬心、又似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嘶哑着求饶，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
林凡指尖力道微松，但并未完全解除禁制。
“名字，在幽冥殿的身份。”林凡声音冰冷。
“影……影十三……幽冥殿……外殿……巡风使……”疤脸男断断续续地回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巡风使？外殿？林凡记下这些关键词。看来幽冥殿内部等级森严，鬼医可能属于内殿或者更高层次，而这些负责追踪、侦查的，属于外殿人员。
“为何跟踪我们？这个盒子到底是什么？”林凡举起青铜盒子。
影十三看着那盒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畏惧：“是……是‘引魂匣’……殿内长老炼制……能感应……特定气息……或……指引方位……我们接到命令……追踪携带此匣之人……夺取……或……确认其动向……”
引魂匣？感应特定气息？指引方位？
林凡心中一动。这盒子果然是个“坐标”和“诱饵”！它能感应到什么？是自己身上斩杀鬼医后残留的某种印记？还是这柄青色古剑的气息？亦或是……自己这阎罗令传人的身份？
“幽冥殿在云城的据点在哪里？有什么计划？”林凡追问。
“不……不知道……我们只是最低级的巡风使……只负责追踪上报……云城……有接引使……但我们……从未见过……联系方式……是单向的……”影十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显然林凡的手段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接引使？级别比巡风使更高？
林凡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更多核心信息了。他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影十三，对山鹰使了个眼色。
山鹰会意，上前一步，手法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影十三的痛苦。对于这种邪道分子，尤其是已经结下死仇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另外两名黑衣人也同样处理。
“清理现场，不要留下痕迹。”林凡吩咐道，声音有些疲惫。刚才短暂的爆发，再次牵动了他的伤势，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猎犬和山鹰迅速行动，将三具尸体和车辆处理干净，伪装成意外坠崖的样子。虽然未必能完全瞒过幽冥殿，但至少能拖延一些时间，扰乱对方的判断。
重新上路后，车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林先生，您的伤……”山鹰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着林凡愈发苍白的脸色。
“无妨。”林凡摆了摆手，吞下一颗自己炼制的固本培元丹，继续闭目调息。刚才的战斗虽然短暂，却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身体的脆弱。必须尽快找到恢复的方法，否则在接下来的危机中，只会成为累赘。
同时，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引魂匣”、“接引使”这些词汇。幽冥殿在云城的布局，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深。这个“引魂匣”将他引来云城，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还是幽冥殿本身在云城有更大的图谋？
数日后，越野车终于驶入了云城地界。
与江城那种现代化大都市的繁华截然不同，云城给人一种古老、神秘而又略显混乱的感觉。城市建筑新旧交错，随处可见具有民族特色的吊脚楼和宗教庙宇。街道上行人肤色各异，穿着打扮也五花八门，空气中弥漫着香料、药材、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山林和未知的气息。
按照韩清雅提供的地址，他们找到了位于老城区一条僻静青石板巷子里的联络点——一家名为“百草堂”的古旧中药铺。
药铺门面不大，牌匾上的字迹有些斑驳，里面光线昏暗，散发着浓郁而复杂的药香。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穿着灰色对襟褂子的老者，正坐在柜台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捣药罐。
看到林凡三人进来，老者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几位客人，需要点什么？”老者的声音带着本地特有的口音，平和而缓慢。
“吴老？”林凡上前一步，说出了韩清雅告知的暗语，“江城韩老托我给您带句话，说‘故人念旧，青囊未冷’。”
老者（吴老）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仔细打量了林凡一番，尤其是在他苍白的面色和随身携带的布包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原来是韩老的客人。里面请。”
他将三人引入后堂。后堂比前面更加幽静，摆放着许多炮制药材的器具和装满药材的柜子。
“老朽吴德海，承蒙韩老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吴老请几人坐下，沏上本地的土茶，目光落在林凡身上，“这位小兄弟，气色不佳，似有沉疴在身？”
“旧伤未愈，劳吴老挂心。”林凡没有过多解释自己的伤势，直接切入正题，“吴老，我们此次前来，是想打听一些关于云城近期……特别是一些比较‘异常’的人或事的消息。”
吴老抿了口茶，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云城这地方，山高林密，民族混杂，异常的事情……从来都不少。不知小兄弟具体想打听哪方面？”
林凡沉吟片刻，将那个青铜盒子（引魂匣）放在桌上，但没有打开：“吴老可曾见过，或者听说过类似的东西？或者，近期是否有身份不明、行踪诡秘、气息……比较阴冷的外来者活动？”
看到那个青铜盒子，吴老的眼神骤然一凝！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端详着盒子上的诡异花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东西……邪性得很。”吴老沉声道，“上面的纹路，很像古老巫蛊之术中的‘缚灵纹’，但又有些不同，更加……霸道阴毒。”
他抬起头，看着林凡：“小兄弟，这东西你从何而来？它可不是什么吉祥之物。”
“无意中所得。”林凡避重就轻，“据说是从云城流出去的。吴老可知其用途？”
吴老摇了摇头：“具体用途老朽不知。但拥有这种东西，并在此地活动的，绝非善类。你们来得倒是巧，或者说……不巧。”
他压低了声音：“最近这半个月，云城确实不太平。城外几个靠近深山老林的寨子，都传闻有牲畜甚至人畜莫名失踪，找到时往往只剩皮包骨头，精血尽失。而且，夜里时常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某种祭祀的吟唱，又像是野兽的低嚎。”
“官面上查了几次，都说是野兽所为，或者不了了之。但我们这些本地老人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吴老叹了口气，“尤其是黑苗寨那边，闹得最凶，他们寨子里的老祭司前几天还派人来城里求购一些驱邪镇煞的药材，神色慌张得很。”
黑苗寨？牲畜精血尽失？诡异吟唱？
林凡与山鹰、猎犬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特征，与鬼医一脉掠夺生魂精血的邪术，何其相似！
“黑苗寨在什么地方？”林凡问道。
“在城西百里外的苍云山脉深处，路不好走，那里的人也比较……排外。”吴老提醒道，“小兄弟，你们如果要去，务必小心。那里情况复杂，不仅有山险，更有人祸。而且，如果你们要找的那些人真的在那里，恐怕……”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那将是龙潭虎穴。
“多谢吴老告知。”林凡站起身，郑重道谢。这些信息至关重要。
“客气了。”吴老摆了摆手，又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林凡，“这里面是一些我们本地特制的防虫驱瘴、宁神静气的药粉，山里用得上。算是我老头子一点心意。”
林凡接过药粉，再次道谢。他能感觉到，这位吴老并非普通人，其身上有种沉淀的江湖气和对药材的深刻理解。
离开百草堂，回到临时落脚的旅馆。
林凡站在窗前，看着云城远处那连绵起伏、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神秘的苍云山脉。
引魂匣的指向，吴老提供的线索，都隐隐将目标指向了那片原始山林深处的黑苗寨。
幽冥殿的人，很可能就潜伏在那里，进行着某种邪恶的勾当。
前路艰险，迷雾重重。
但他没有退路。
恢复修为的契机，揭开幽冥殿面纱的机会，或许都隐藏在那片苍茫大山之中。
“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去黑苗寨。”林凡对山鹰和猎犬吩咐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夜色渐浓，云城的灯火在窗外次第亮起，与远方黑暗的山脉轮廓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场深入蛮荒之地、直面无边黑暗的探险，即将开始。
（第三卷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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