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墩上空碗的余温和空气中残留的鸡汤鲜香,如同冬日里的一簇暖火,在苏晚栀心头久久不散。她捧着碗,嘴角噙着笑,脚步轻快地回到屋内。厉战那沉默的“享用”和近乎洁癖的干净碗底,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感到一种踏实而隐秘的欢欣。
然而,这份短暂的温馨平静,并未能持续太久。深宫之内的波澜,从来不会真正平息。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茶楼生意正好,座无虚席。苏晚栀在核心操作间里忙碌着,用御膳房送来的食材和空间优化的玉魄米、姜粉精心制备菜品。周掌柜忽然面色凝重地匆匆进来,压低声音道:“苏姑娘,宫里又来人了。这次是……慈宁宫的一位姑姑,指名要见您。”
苏晚栀的心微微一紧。慈宁宫?太后的人?她放下手中的活,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周掌柜来到前厅一个僻静的雅间。
雅间内,一位穿着藏青色宫装、神色肃穆、眼神锐利的中年女官端坐着。她看到苏晚栀,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如同尺子般上下打量着她,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奴婢奉太后娘娘口谕,前来问话。”女官声音平稳,却自带威严,“苏姑娘近日呈送的羹汤点心,太后娘娘用了,觉着……滋味似乎与往日有些许不同。娘娘让奴婢来问问,可是……食材用料上,有何变更?”
苏晚栀的心猛地一跳!头皮微微发麻!太后……竟然长出来了?!
虽然她用了空间优化的米和调味,极力维持口感,但御膳房的食材终究少了那份灵韵,细微的差别,竟没能瞒过太后那极其挑剔的味蕾!
这是试探!绝对是试探!
她立刻垂下眼睫,恭敬地回道:“回姑姑的话,民女不敢有丝毫变更。所用食材皆是御膳房每日统一供给,民女只是依循旧法,尽心烹制。或许是近日天气转凉,食材本身风味略有差异,亦或是民女手艺生疏,未能完全把握火候,请姑姑明鉴,请娘娘恕罪。”
她将原因归咎于天气和自身,态度谦卑,滴水不漏。
女官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锐利,仿佛要透过她的表面看进内心。雅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片刻后,女官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太后娘娘也只是随口一问,苏姑娘不必惊慌。娘娘凤体金贵,入口之物关乎安康,谨慎些也是应当的。你既说未有变更,那便罢了。只是……”
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娘娘还让奴婢带句话——‘晚栀茶楼’的招牌既然挂上了‘天下第一味’的金匾,这‘味’字,就当得起,也……丢不起。苏姑娘……可明白?”
苏晚栀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太后这是在……警告她!提醒她牢记身份,维持水准,否则……这金匾带来的不仅是荣耀,更是随时可以落下问罪的铡刀!
“民女……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负娘娘厚望!”苏晚栀连忙躬身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女官似乎满意了她的态度,站起身,“你好自为之。太后娘娘念你手艺不易,特许……若遇食材不谐,可经由御膳房,递话申换一次。但……也仅此一次。莫要失了分寸。”
说完,她不再多看苏晚栀一眼,转身带着两个小宫女离开了。
苏晚栀站在原地,直到女官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缓缓直起身,手心已是一片冰凉。
太后……果然从未真正放过过她。这点细微的差别,竟能引来如此明确的警告和……看似恩典实则 tighter 的约束(仅限一次申换)!这深宫之主的心思,当真深如海,喜怒难测。
周掌柜担忧地凑过来:“苏姑娘,没事吧?”
苏晚栀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悸:“没事。我们……继续忙吧。”
回到操作间,她看着御膳房送来的那些“顶级”却毫无生气的食材,心情沉重。太后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让她不敢再轻易动用空间优化的米和调味料,生怕哪一次不慎,被抓住把柄。
接下来的几天,她只能完全依靠御膳房的食材和自身手艺。做出的“神仙白玉羹”和点心,虽然依旧精致美味,在寻常食客口中已是极品,但终究失了那份灵魂般的惊艳。她自己尝着,都觉得寡淡了几分。
她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空间里玉魄米金黄饱满,野莓红艳欲滴,姜苗辛香扑鼻……她却只能看,不敢大量用。这种守着宝山却要挨饿的感觉,让她倍感憋屈。
她只能将更多的心思花在外婆和空间种植上。每天用空间优化的食材精心为外婆调养,外婆的气色越来越好,甚至偶尔手指会微微动弹一下,让苏晚栀看到了巨大的希望。空间里,水稻又熟了一茬,她小心收割储存。那种深红色的奇异小辣椒也长出了几颗果实,艳红欲滴,辛香霸道,她不敢轻易尝试,只摘下一颗晒干研磨成粉,收藏起来。
厉战依旧没有露面。但他的“回礼”却变得……有些不同。
不再是山鸡野兔之类显眼的东西。有时是清晨门缝下塞进来的一小包用干荷叶裹着的、洗净切好的笋尖。有时是傍晚墙头抛进来的一小捆洗得干干净净、根须都修剪整齐的野菜。甚至有一次,是一小罐凝固的、雪白的猪油,品质极佳,毫无腥味,正好用来做点心酥皮。
东西更精细,更隐蔽,仿佛在刻意规避着什么。仿佛他也……察觉到了暗流涌动下的紧张气氛?
这种无声的默契和细致的关怀,让苏晚栀在压抑中感到一丝慰藉。
这天深夜,苏晚栀因为心事重重,辗转难眠。忽然,她听到院墙外,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金铁交击的脆响?!以及一声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短促的闷哼!
声音极其微弱,一闪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但苏晚栀手腕上的玉镯,却猛地温热了一下!并非警示毒物的灼热,而是一种……带着锐利杀伐之气的轻颤?!
她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屏息凝神细听。
外面……死寂一片。仿佛刚才那声异响从未发生过。
是错觉吗?还是……?
她下意识地看向隔壁方向,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厉战……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刚才那声音……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炕,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月色如水,胡同里空无一人。隔壁院门紧闭,毫无异样。
难道……真是她听错了?
就在她准备关窗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隔壁那扇一直紧闭的院门门缝下,缓缓渗出了一线……极深的、在月光下近乎黑色的……液体?!
那液体缓慢地蜿蜒开来,浸润了门前的青石板,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令人心悸的……铁锈味?!
是……血?!
苏晚栀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血液瞬间冰凉!
他……他受伤了?!刚才那不是错觉!他真的遇到了袭击?!
巨大的恐惧和担忧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但就在她手指碰到门闩的瞬间,她猛地停住了!
不能去!
他现在是什么状况?敌人是否还在附近?她这样贸然冲过去,会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暴露了他?
太后警告的目光,宫中女官审视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枷锁,瞬间勒紧了她的行动力。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孤女,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给他带来灾难!
她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透过门缝,死死盯着那摊还在缓慢扩大的深色血迹,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等待着。
这种无力感,比太后的警告更让她感到窒息和恐惧。
时间一点点流逝,那滩血迹不再扩大,仿佛凝固了一般。
夜,重归死寂。
苏晚栀靠在门板上,浑身冰冷,一夜无眠。
直到天光微亮,那滩刺目的血迹依旧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而残酷的烙印。
清晨,她鼓起所有勇气,假装出门泼水,目光飞快地扫过隔壁门前。
血迹……不见了。
青石板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仿佛昨夜那惊悚的一幕从未发生。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被水汽稀释过的……血腥气。
隔壁院门,依旧紧闭着,沉默得令人心慌。
苏晚栀站在原地,提着空水桶的手,微微颤抖。
他……还好吗?
那些看不见的暗流和刀光剑影,原来……一直离她如此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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