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袭之夜的鲜血与厮杀,如同淬火的烙铁,在灰鹰部落每个幸存者的心上都刻下了深刻的印记。厉战那如同战神临世般的悍勇身影,更是彻底扭转了部落众人对他的看法。昔日或审视或戒备的目光,如今大多变成了由衷的敬佩与感激。连一向桀骜的巴特尔,再见到厉战时,也会生硬地点头致意,甚至主动将部落里珍藏的、对伤口愈合有好处的药膏分给他。
这份用血与勇气换来的尊重,为两人在灰鹰部的生活,铺上了一层相对安稳的底色。老族长亲自发话,将他们的小帐挪到了更靠近部落中心、更为暖和避风的位置,每日供给的饭食也明显丰盛了许多。
厉战的伤势在相对安稳的环境和苏晚栀不遗余力的照料下,恢复得极快。不到十日,他已能自如活动,左肩伤口结痂稳固,只是右臂那道箭伤还需时日将养。他并未因伤势好转而懈怠,每日天不亮便会起身,在营地僻静处演练刀法,活动筋骨。那柄北狄弯刀在他手中,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时而如泰山压顶,势大力沉。冰冷的刀锋划破清晨的寒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
苏晚栀则渐渐融入了部落妇孺的生活。她谦逊温和,从不因自己的“医术”和点心手艺而倨傲。她耐心地教乌仁和其他妇人如何将粗糙的荞麦面做出更暄软的口感,如何用草原常见的野莓和奶渣制作简单的甜点。对于前来求助的伤患或病畜,她也总是尽心尽力,用有限的草药和不断琢磨出的新法子尝试救治。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对生命的亲和力,以及不辞辛劳的善意,逐渐赢得了部落妇孺真心的喜爱。她们开始亲切地称呼她为“苏姑娘”或“苏妹子”,时常会塞给她一些新鲜的奶食或漂亮的彩色石子。
然而,这片看似平静的草原,从未真正远离危险。狼袭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另一种更令人不安的阴云,已悄然笼罩。
这日午后,苏晚栀正在帮乌仁晾晒采集来的草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部落的宁静。几名外出巡哨的部落勇士策马狂奔而回,脸上带着凝重与愤怒,直奔老族长的帐篷而去。
很快,部落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男人们被召集到主帐议事,就连伤愈不久的厉战,也被老族长派人请了过去。妇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
苏晚栀心中不安,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她找到正在挤奶的乌仁,低声询问。乌仁忧心忡忡地告诉她,巡哨的勇士在西北方向的草场上,发现了贪狼部活动的踪迹,而且人数不少,似乎正在朝着灰鹰部的传统冬季牧场移动!
“贪狼部?”苏晚栀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乌仁的脸上露出恐惧和憎恶交织的神色,咬牙切齿地解释:“是……是北边最凶残的部落!他们就像草原上的鬣狗,贪婪、残忍,专门抢夺弱小部落的草场和牲畜!去年冬天,他们就袭击了黑羊部,抢走了所有的羊群,还……还杀光了抵抗的男人……”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对贪狼部畏惧至极。
苏晚栀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外部威胁!而且是比狼群更可怕、更有组织的敌人!灰鹰部刚刚经历狼袭,实力受损,如何能抵挡凶名在外的贪狼部?
主帐内的议事持续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才散去。厉战回来时,脸色比往日更加冷峻,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情况……很糟吗?”苏晚栀递上一碗热奶茶,小心翼翼地问。
厉战接过奶茶,没有立刻喝,深邃的目光投向帐篷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贪狼部,精锐骑手近百,由族长兀术亲自带领。灰鹰部能战的勇士,不足六十。”
简单的数字对比,道尽了实力的悬殊和即将到来的残酷。苏晚栀的心揪紧了:“那……怎么办?能……能避开吗?”
厉战摇了摇头,眼神冰冷:“冬季草场是部落生存的根本,避无可避。老族长决定,据险而守,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砸在苏晚栀心上。她看着厉战冷硬的侧脸,想起狼袭之夜他浴血奋战的场景,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席卷而来。这一次,面对的是更狡猾、更强大的敌人,他伤势初愈,还能再次创造奇迹吗?
“你……你的伤……”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厉战转回头,目光落在她写满担忧的脸上,那冰封的眸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柔和?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无妨。”他依旧是这两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此事与你无关。若战事不利……乌仁会带你从后山小路离开。”
他……他在为她安排退路!即使面临生死大战,他依旧想到了她的安危!
苏晚栀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猛地摇头,激动道:“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我……我可以帮忙照顾伤员!我……”
“胡闹!”厉战骤然打断她,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刀剑无眼!那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听话!”
最后两个字,带着一种近乎命令,却又隐含着难以言喻的焦灼和……关切?
苏晚栀被他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她知道,他是对的。她留下,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他分心。可是……让她独自逃命,将他留在险地,她如何能做到?
厉战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紧抿的薄唇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到帐篷角落,拿起那柄弯刀,开始沉默地擦拭。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帐篷内回荡,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灰鹰部都笼罩在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氛围中。男人们磨刀霍霍,检查弓弦,加固营地栅栏和防御工事。妇孺们则忙着准备干粮、箭矢和伤药。空气中弥漫着硝石和皮革的味道,连孩童都感受到了不安,变得格外安静。
厉战几乎不见踪影,整日与老族长和巴特尔等人商议战术,勘察地形。苏晚栀则主动找到乌仁,帮着准备大量的止血绷带和简易夹板,又将部落里能找到的所有具有消炎镇痛效果的草药都整理出来,研磨成粉。她能做的不多,只希望能尽一份力,减少一些可能的伤亡。
第三日清晨,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尖锐的牛角号声再次划破宁静!比狼袭之夜更加急促,更加凄厉!
“贪狼部!贪狼部来了!”哨兵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传遍营地!
整个部落瞬间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窝,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男人们抓起武器,怒吼着冲向预设的防御阵地。妇孺们则慌忙带着孩子和最重要的物资,躲进营地最深处临时挖掘的地窖或加固的帐篷里。
苏晚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冲出帐篷,只见厉战已全副武装,玄色劲装外罩着乌仁找来的皮甲,手中紧握弯刀,正站在主帐前,与老族长快速交谈着。晨光中,他侧脸线条冷硬如石刻,眼神锐利如即将离弦的箭,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气,比狼袭之夜更甚!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猛地回头,视线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她。
四目相对,隔着喧嚣与恐慌。
他的眼神深邃如渊,冰冷,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与……无声的告别?
没有言语,没有叮嘱。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然后,他毅然转身,与老族长和巴特尔等人,大步流星地走向营地前沿,走向那片即将被鲜血染红的雪原。
苏晚栀僵立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攒动的人影中,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哭出声。
远方,沉闷如雷的马蹄声已清晰可闻,伴随着嚣张的呼哨和狼嚎般的战吼,如同死亡的潮水,汹涌扑来。
弦,已绷紧。
箭,已在弦上。
这场关乎部落存亡、也关乎他们命运的大战,
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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