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那捆带着夜露和奇异麻痹感的草药,如同一个沉甸甸的秘密,熨贴在苏晚栀的心口,伴着她度过了后半夜。鼻尖萦绕的清冽辛辣气息,仿佛带着隔壁那人无声的守护,奇异地驱散了梦魇,让她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清晨,天光微亮,鸟鸣啁啾。苏晚栀醒来时,竟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和惊惧似乎被洗涤一空。她第一时间去看那捆草药,在晨光下,叶片上的银白脉络更加清晰,如同天然雕琢的符文,神秘而美丽。
她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收好,心中已有了打算。这草药定然不凡,她需得寻个稳妥的时机,仔细研究其药性,或许……对外婆的彻底康复大有裨益。
推开屋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院子里,两只大白鹅正在栅栏里悠闲地梳理羽毛,发出满足的“嘎咕”声。而更让苏晚栀惊喜的是,外婆竟然已经自己拄着一根旧竹杖,颤巍巍地站在了屋门口,正眯着眼,享受着清晨温暖的阳光!
“外婆!”苏晚栀惊喜地快步上前,搀住外婆的胳膊,“您怎么自己起来了?小心点!”
外婆转过头,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真正舒心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躺久了,骨头都僵了。今儿觉得身上有劲儿,就想出来透透气。这太阳……真暖和啊。”
看着外婆红润的脸色和清明的眼神,苏晚栀的眼眶瞬间就湿了。外婆真的……一天天好起来了!这比任何太后的赏赐、任何点心的成功,都更让她感到巨大的幸福和满足!
“好,好,外婆,我扶着您,咱们慢慢走。”苏晚栀哽咽着,小心翼翼地搀着外婆,在院子里缓缓踱步。阳光洒在一老一少身上,温暖而祥和。
伺候外婆洗漱、吃完早饭,苏晚栀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她将院子仔细打扫干净,给鹅换了清水和食料,又进入空间,收割了新一茬的玉魄米和野莓,看着空间里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希望。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将近晌午时,胡同口再次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苏晚栀的心下意识地一紧!难道……宫里又来人了?
她走到院门口,警惕地向外望去。只见来的并非宫中的仪仗,而是一辆普通的青帷小车。车停稳后,下来一个面生的、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径直朝着她家走来。
“请问是苏晚栀苏姑娘家吗?”那人态度还算客气。
“正是,您是?”苏晚栀心中疑惑。
“小人是永寿宫当差的内侍,奉太后娘娘口谕,赏苏姑娘云锦两匹,珠花一对,以嘉奖昨日赏芳宴之功。”管家说着,将锦盒奉上。
又是赏赐?苏晚栀的心沉了沉。太后这接连的赏赐,绝非简单的嘉奖,更像是一种持续的、无形的施压和标记,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她恭敬地接过锦盒:“民女谢太后娘娘隆恩。”
那管家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娘娘还让带句话,说苏姑娘手艺精湛,留在市井可惜了。若有机会,娘娘希望苏姑娘能……时常入宫,为娘娘调理膳食。”
苏晚栀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太后这是……想将她更紧地控制在手中!“时常入宫”?这几乎等同于半软禁!她若答应,日后还有何自由可言?外婆怎么办?她的空间秘密如何隐藏?
“民女……谨记娘娘教诲。”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含糊地应道,不敢直接拒绝。
那管家似乎满意了她的态度,点点头,转身上车离开了。
苏晚栀抱着那华贵却烫手的锦盒回到屋里,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流光溢彩的云锦和一对精致的珠花。若是从前,她或许会欣喜,但此刻,她只觉得这些赏赐如同冰冷的枷锁。
她将锦盒随手放在角落,心情沉重地走到院子里。阳光依旧明媚,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太后的手,果然越伸越长了。她该怎么办?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隔壁那扇紧闭的院门。他……知道了吗?这次来的虽然不是宫里的太监,但动静也不小,他一定听到了吧?
他会有办法吗?他会……再次帮她吗?
这个念头一起,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他凭什么一次次帮她?他们之间,除了那点心照不宣的“投喂”与“回礼”,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孤独感,再次笼罩了她。
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开门声,从隔壁传来!
苏晚栀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那扇终日紧闭的院门,此刻……竟然……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紧接着,一个高大冷硬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是厉战!
他今天没有穿劲装,而是穿着一身更便于活动的深灰色短打布衣,墨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厉,多了几分……烟火气?他的脸色似乎比前两日又好了一些,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身姿挺拔,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落在了院子里的苏晚栀身上。当看到她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沉重和忧虑时,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然后,他的视线扫过她脚边那个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装着云锦的锦盒一角,眸色瞬间……沉了沉。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走出来。只是站在门内阴影处,静静地看着她。
苏晚栀的心脏狂跳起来,手脚都有些无措。他……他主动开门了?他是在……看她?
两人隔着短短的距离,在午后的阳光下,无声地对视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晚栀甚至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终于,厉战动了。他抬起脚,一步……跨出了那道门槛!
这是他第一次,在非夜间、非紧急的情况下,主动踏出他的院子,站在了阳光之下,站在了……她的视线里!
苏晚栀的呼吸瞬间窒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厉战走到院墙边,停下脚步。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苏晚栀脸上,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手,指向她脚边的锦盒,声音低沉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赏的?”
苏晚栀下意识地点头,喉咙发紧:“……是。”
厉战的嘴角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那锦盒,又回到她脸上。他再次沉默,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几秒后,他忽然……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动作幅度极小,却带着一种……了然和……决断?
然后,他不再看她,转身,步伐沉稳地……朝着胡同口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交代。高大的背影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冷硬而决绝。
苏晚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出来了!他问了!他……那个点头是什么意思?他要去哪里?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炸开!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知道了!他看到了太后的赏赐,也看到了她的忧虑!
他……不会坐视不理!
这个认知,像一道破开乌云的晨光,瞬间照亮了苏晚栀沉重的心湖!那股萦绕不去的无力感和孤独感,竟奇迹般地开始消散!
她紧紧攥住了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她身上,也洒在隔壁那扇……第一次在白日里洞开的院门上。
门内,是他冷清的世界。
门外,是阳光下的她。
那一步之隔,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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