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按照张玄风的指引,在乡间小路上又行驶了近一个小时,最终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农家院落前。
这里比之前的荒村多了几分人气,院子里晒着玉米,几只老母鸡在悠闲地刨食。
几人下了车。
张玄风走在最前面,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老李,我回来了。”
一个面容朴实的庄稼汉子从屋里迎了出来,看到张玄风身后跟着这么一大群人,有些拘谨。
“没出什么事吧?”
张玄风点了点头,没有多做介绍,直接领着众人往里屋走。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弥漫在空气里。
一张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面色灰败,双目紧闭,呼吸微弱,正是失踪多日的叶振国。
“爸!”
叶菲菲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抑制不住,扑到床边,泪水决堤而下。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叶振国的手。
“爸......你醒醒啊......”
她的哭声充满了无助,听得一旁的王大勇都忍不住扭过头去。
苏清瑶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叶菲菲颤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张玄风站在一旁,看着昏迷不醒的师弟和悲痛欲绝的侄女,脸上满是愧疚和自责。
罗弈能感觉到,叶振国体内的生命气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确实如张玄风所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哭了许久,叶菲菲的情绪才在苏清瑶和王大勇的安抚下,稍稍平复了一些。
一行人将叶振国小心翼翼地抬上车,连同那个被捆成粽子的假道士,一起朝着白城机场的方向驶去。
路上,气氛沉闷。
这次,苏清瑶又联系了一辆救护车过来。
罗弈通过后视镜,几次看到副驾驶座上的张玄风,都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
他心中了然。
有些事,确实不方便当着叶菲菲他们的面说。
当那架银白色的私人飞机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王大勇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乖乖,这玩意儿是真气派。”
众人合力将昏迷的叶振国,以及那个俘虏,都送上了飞机,安顿妥当。
机舱内,医疗设备齐全,两名专业的医护人员已经等候多时。
王大勇和叶菲菲看着这一切,心中对苏清瑶的能量,又有了新的认知。
眼看众人就要登机,罗弈却停下了脚步。
“你们先带叶叔叔回去。”
他这话说得突然,所有人都有些错愕。
王大勇第一个反应过来,纳闷问道:“罗子,你不走?你留这干啥?”
叶菲菲也急了,刚哭过的眼睛又红了。“这里太危险了,那个邪教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你一个人......”
“我留下来,查一下叶叔叔中毒的原因。”罗弈打断了她的话,理由简单直接,“人多反而不方便。”
他看向苏清瑶。
苏清瑶也看向了他,便轻轻点了点头。
“注意安全。”
没有多余的劝说。
王大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罗弈的态度,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行吧,那你自己千万小心!有事随时打电话!”
“罗弈......”叶菲菲咬着嘴唇,还想再劝。
“放心。”罗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回应。
飞机舱门缓缓关闭。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飞机滑上跑道,最终化作一个银点,消失在天际。
机场的寒风吹过,空旷的停机坪上,只剩下了罗弈和张玄风两个人。
“她们走了,有些事,现在可以说了。”张玄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那用黑布包裹的长枪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振国那性子,从小就犟。”
张玄风看着飞机消失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像是对罗弈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
“那个假道士,还有他背后的那个什么‘大圣道君’,我猜,他们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手里的龙虎金丹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
张玄风解释道,“那是我师门传承下来的一块异石。握着它,可以磨炼精神意志,但若是心志不坚,便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幻象之中,最终癫狂而死。”
这个解释,让罗弈瞬间联想到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那个邪教,也有类似的东西?”
“不错。”张玄风继续讲他的推测,“那个假道士仅凭一块玉牌,就能制造出那么大范围的幻境,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研究出了一种能够掌握使用这种力量的方法。”
“只不过,这种方法应该有极大的缺陷。”张玄风回想起那块玉牌,“王大勇说玉牌在摔过之后,就彻底失去了作用,不能排除是有使用次数限制,或者说就是一次性的。”
“呵呵,他们甚至把我三十年前的旧事都翻了出来,显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对付我。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会碰上大勇那小子。”
“那小子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根子上却是一身正气,信念之坚定,远超常人,竟硬生生靠着一股蛮劲,破了他的幻术,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张玄风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愈发沉重。
“现在想来,振国这次中毒,也和龙虎金丹脱不了干系。有人想用振国来要挟我,交出金丹。我看和武门的人脱不了关系。”
他攥紧了手里的长枪,骨节咔咔作响。
“多事之秋,真是多事之秋啊......”
这位隐居了三十年的武道高手,此刻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愤怒。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罗弈,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
“其实,那天振国说要去武门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妥协了。我只是想在把金丹交出去之前,亲眼见一见你。”
“我只是想亲眼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天纵奇才,能让他这个把师门规矩看得比命还重的人,不惜违背师父的遗命,也要来为你要这块金丹。”
张玄风的感慨发自肺腑。
“现在看来,是我坐井观天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罗弈,你的天赋是我生平仅见,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好到......让我都觉得有些不真实。我甚至怀疑,就算没有龙虎金丹,你也迟早能勘破那道关隘,踏入几百年来,都无人能达到的那个境界。”
“或许,恐怕连当年开创叶家一脉的祖师爷,都比不上你。”
这番极高的评价,到是让罗弈有些侧目。
他继续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张玄风深吸一口气,他将杵在地上的长枪重新背好,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对着罗弈,郑重地说道。
“等会儿,你陪我去取金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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