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风被戴上了头套,被推搡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
脚下的路不再是松软的泥土,变成了平整坚硬的石板。
空气中的植物清香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略带潮湿的泥土和草木混合的气息,很奇怪。
似乎是走进了一处封闭的环境里。
又走了几十步,他被粗暴地按在了一把椅子上,捆住了手脚。
“老实待着。”
面具男人丢下一句话,脚步声便逐渐远去。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张玄风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耳朵却在仔细地分辨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
只有自己沉稳的心跳。
他心中有了大概判断。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
不止一个人。
张玄风的身体微微绷紧。
“给他处理一下。”
一个陌生的嗓音响起,很平淡,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是那个要见自己的人?
张玄风念头刚起,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然后,一阵刺痛从手臂上传来。
是针头。
他被人注射了什么东西。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迅速从手臂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的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想挣扎,却发现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意识,开始变得昏沉。
头上的黑布袋被人粗暴地扯开。
张玄风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中,只看到几个穿着黑色劲装,同样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影。
其中一人端着一个碗,走到了他的面前。
碗里是某种漆黑粘稠的膏状物,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张嘴。”
其中一个面具人捏住了他的下巴,用力一掰。
张玄风牙关紧咬。
对方却很有耐心,另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他的鼻子。
窒息感传来。
张玄风的肺部开始灼痛,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牙。
然而,那股麻醉剂的药效越来越强,他的意志力正在被快速瓦解。
最终,身体的本能战胜了意志。
他猛地张开嘴,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就是这个瞬间。
那一碗漆黑粘稠的膏状物,被尽数灌进了他的嘴里。
滑腻而冰冷。
那东西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腹中。
张玄风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
“......为弘扬中华武术,发掘民间瑰宝,我宣布,第一届全国武术交流大赛,现在开始!”
“......”
“好!”
“张玄风!好样的!”
“一天之内,连挑十八家门派!不愧是年轻一代第一人!”
喧嚣。
鼎沸的人声,如同浪潮,拍打着他混沌的意识。
张玄风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体育馆里那盏熟悉的,有些刺眼的白炽灯。
周围,是攒动的人头,是兴奋的呐喊,是无数张激动到涨红的脸。
擂台上,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正冲着他拱手,动作有些不甘,但还是承认了失败。
这是......
三十年前,第一届全国武术交流大赛的现场。
他,回来了?
张玄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年轻,有力,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身上穿着的,正是当年那身代表叶家出战的白色练功服。
他不是被抓了吗?不是被注射了麻醉剂,灌下了不明物体吗?
怎么会在这里?
幻觉?
是那个黑色膏状物的效果?
张玄风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抬起头,扫视着台下。
在人群的最前方,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
师父正坐在评委席上,看着他的表现,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骄傲。
旁边,还坐着一个满脸不服气的小子。
是师弟,叶振国。
一切都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
三十年前,他在这里声名鹊起,也在这里身败名裂。
那桩“偷师杀人”的悬案,是他一生的心结。
他做梦都想回到这一天,去看看,那个用叶家缠丝劲杀人,然后嫁祸给他的凶手,到底是谁。
现在,机会来了。
他走下擂台,在一片欢呼声中,回到了叶家的休息区。
叶振国张了张嘴:“师兄,下场换我上吧,我上我也行!”
师父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给你师兄倒水去!”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按照原本的轨迹,他会在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去挑战第十九家门派。
然后,就会发现对方惨死在招待所的房间里。
死于叶家拳的缠丝劲。
不行。
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提前去。
张玄风打定主意,跟师父说了一声身体不适,便独自一人,提前离开了会场。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地潜向了那位咏春高手所在的招待所。
他要守株待兔。
他要亲眼看看,那个模仿叶家缠丝劲的凶手,到底是谁!
夜色渐深。
张玄风隐藏在招待所对面的一棵大树上,将整个招待所的门口,都纳入自己的监视范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很有耐心,像一个最老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然而。
就在他全神贯注,盯着招待所大门的时候。
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和呼救声。
“救命啊!抢劫啊!”
张玄风的动作一顿。
他回头看了一眼巷子。
理智告诉他,不能分心,抓到真凶才是最重要的。
但身体的本能,或者说,年轻时那股还未被消磨殆尽的侠气,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或许......只是片刻的功夫,应该不会影响。
他心中闪过一丝犹豫。
就是这一丝犹豫。
当他解决掉巷子里那个抢劫的混混,再回到树上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招待所里,一片死寂。
他潜入那位高手的房间。
对方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胸口一个恐怖的凹陷,心脏,被一股劲力,彻底震碎。
是缠丝劲。
就差一点!
张玄风懊恼地一拳砸在墙上。
下一秒。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瞬间崩塌。
周围的喧嚣和人影,全部消失。
他又回到了那个巨大的比武擂台下,回到了大赛刚刚开始的那一刻。
又来一遍?
......
“好!”
“张玄风!好样的!”
喧嚣声再次响起。
张玄风猛地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提前离开会场,直奔招待所。
当巷子里再次传来呼救声时,他充耳不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招待所的门口。
他不能再失败了。
可是,他从黄昏,一直等到午夜。
招待所的门口,除了几个晚归的选手,再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影出现。
难道凶手不是从正门进去的?
他心中一动,立刻绕到招待所的后院。
后院有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
就在他准备翻墙而入的时候,招待所的后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端着一盆洗脚水的服务员,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张玄风立刻闪身,躲进阴影里。
那个服务员将水泼掉,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回去。
可就在这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哎哟”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盆洗脚水,也扣了她一头。
“他妈的!哪个缺德的乱扔香蕉皮!”
服务员的咒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吸引了张玄风全部的注意力。
可当他再次将视线投向围墙时,一道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从墙头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夜色里。
太快了!
快到他只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等他反应过来,追进房间时,看到的,依旧是那具冰冷的尸体。
又失败了。
场景,再次扭曲。
......
一次。
两次。
十次。
张玄风不知道自己到底重复了多少次。
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他提前去警告那位高手,却被对方当成是挑衅,轰了出来。
他试图伪装成服务员混进去,却因为没有工作证被拦在门外。
他甚至放了一把火,把所有人都逼出来,但还是没能阻止那个高手的死亡。
每一次,都因为各种各样离奇的意外,功亏一篑。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冥冥之中操控着一切,让他永远只能看到结果,却永远也触碰不到真相。
他站在那个喧嚣依旧的赛场中央,周围的欢呼声,变得无比刺耳。
他放弃了。
这个幻境,是基于他自己的记忆构建的。
在他的记忆里,本就没有凶手的影子。
无论他重来多少次,都不可能凭空创造出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再试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里,仿佛带走了三十年的不甘与执念。
他缓缓闭上眼睛。
“醒来吧。”
他平静地开口。
话音落下。
周围那喧嚣的世界,如同镜花水月般,寸寸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无形。
黑暗,重新笼罩。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座幽静的建在室内的庭院。
头顶没有天空,而是高达数十米的穹顶,上面点缀着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石头,模仿着星空和月亮。
庭院里,小桥流水,奇花异草,甚至还有几棵郁郁葱葱的柳树。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这是什么地方?”
他依旧坐在那把椅子上。
只是,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灰色长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但腰杆,却依旧挺得笔直。
他背着双手,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神情,看着张玄风。
“玄风,别来无恙。”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
张玄风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怔在了原地。
他嘴唇颤抖,不敢置信地吐出了两个字。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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