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鹅毛雪裹着松脂香漫进古董店时,顾念苏正将红裸石戒指从玻璃罩里取出,放在掌心焐着。石面的寒气被体温逼退,渐渐透出层温润的红,像冻在石心的落日终于苏醒——两枚戒指的缺口处,浮出无数个细小的吻痕,密密麻麻叠成层薄光,光里传来极轻的“簌簌”声,像有人在雪地里走路,每一步都踩着碎吻,可其中一步,突然踩空了似的,发出声闷响。
“妈妈,旧棉袄在冒热气!”小石头抱着件打满补丁的棉袄冲进里屋,棉袄的棉絮里嵌着红裸石碎粒,遇热后在布面透出淡红的纹路,纹路拼出半张红裸滩的地图,滩涂尽头的红裸石主石位置,正对着掌心两枚戒指的拼合处。“太爷爷说这是曾外婆在雪地里等船时穿的,”他把棉袄往柜台上铺,补丁里的红粉簌簌落在戒指上,突然被女孩按住:“你看这地图,主石旁边有个叉!”她指着纹路尽头,“太奶奶给我的炭盆里,红灰也画过这个叉!”两人扒着棉袄数补丁,数到第七个时,棉袄突然剧烈起伏,像有人在里面深呼吸,布面裂开道细缝,掉出半片烧焦的船票。
穿校服的女孩拎着个藤筐站在门槛边,筐里的炭火盆烧得正旺,炭块里掺的红裸石粉末被烧得发红,在盆底积成层红灰,灰里的红光顺着她的指尖爬,在青砖上画出个心形——心形的中心,是曾外婆和曾外公的名字刻在一起,笔画被无数个小吻痕填满,像用爱绣成的锁。“太奶奶让我送炭火,”她用树枝拨了拨炭火,火星溅起来,落在心形的边缘,“说当年曾外婆把红裸石粉末混在炭里烧,说‘石心烧不化,藏在里面的吻就不会凉’。”火星落地的瞬间,心形突然发亮,映出曾外婆的影子:她正把烧红的红裸石揣进棉袄内袋,隔着布按住心口的位置,雪落在她肩头,竟被石心的暖融成了红水,顺着衣角滴在滩涂,长出丛红裸草。可草叶间,藏着枚小小的船钉。
小陈的孙子扛着个樟木箱喘着粗气跑进来,箱盖的铜锁上刻着“归”字,锁孔里嵌着的红裸石碎粒在雪光下泛着金红。“太爷爷在阁楼梁上找到的!”他撬开箱子,里面铺着的红绸被樟脑香浸得发脆,绸子上平放着枚完整的红裸石印章,印面的“吻”字刻痕里,嵌着半片干枯的梅花——是曾外公当年从红裸滩摘的,花瓣边缘的红粉与女孩炭火盆里的粉末一模一样。“这是曾外公回来后刻的,”男孩把印章盖在红灰里,印泥落在纸上,显出无数个重叠的吻痕,可其中一个吻痕里,竟嵌着根细小的木刺,“他说‘欠了多少个雪天的吻,就刻多少个在石里,让石心替我抱着她’。”印章的侧面有道浅痕,恰好能和两枚戒指的缺口拼在一起,像块被岁月补全的拼图,拼合时,印章突然发烫,烫得男孩猛地撒手,石面上浮现行字:“有个吻,藏着船的秘密。”
顾念苏将樟木箱摆在棉袄旁,红绸上的印章突然自己翻转,印面的吻痕顺着红灰往戒指爬,在石面凝成层薄红膜。她忽然发现,红膜上的吻痕在动——是曾外公的吻落在曾外婆的眉骨、鼻尖、唇角,每个吻的形状都不一样,却都带着红裸石的暖,把雪天的寒气烫出个洞。小石头正踮脚往炭火盆里添松枝,女孩伸手扶他,两人的袖口碰在一起,红裸石粉末沾在布上,显出两个小小的吻痕,吻痕的光与红膜上的吻连在一起,像条跨越百年的暖线。而那枚船钉,正顺着暖线往印章滚去。
正午的日头被雪埋成淡金,红裸石戒指的光穿透红膜,在墙上投出片雪后的红裸滩:曾外公跪在雪地里,把红裸石印章按在曾外婆的手背上,石心的暖烫得她轻轻颤抖,两人的影子在落雪里叠成块巨大的红裸石,石面上的积雪正被无数个吻痕焐化,露出底下的刻字:“大雪封了路,却封不住石心里的万吻千回。”“石心在数吻呢!”小石头扒着窗台喊,远处的雪林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雪地里相拥,声音里混着红裸石的暖光,把每个雪花都染成淡红,落在地上,积成层薄薄的红雪。可雪层下,隐约能看见艘船的轮廓。
众人跟着红光走到红裸滩的老礁石旁,雪地里的红裸石粉末画出的脚印正冒着白气,脚印尽头的礁石上,嵌着枚红裸石——石面的雪被体温焐出个窝,窝里的红粉聚成个小小的“归”字,字缝里的红光漫出来,在雪地上拼出曾外公和曾外婆的脚印:曾外公的脚印深,曾外婆的脚印浅,却步步都踩着同一个方向,像两条缠绕的红绳,最终在礁石下汇成一个圆。“太奶奶说这是他们常待的地方,”女孩蹲下身摸那枚红裸石,石面突然发烫,烫得她指尖发麻,“曾外公回来后,每个大雪天都会带曾外婆来这儿,把红裸石揣在两人中间焐,说‘石心记着多少吻,就有多少暖’。”可石心深处,传来声极轻的“船修好了”。
顾念苏指尖触碰那枚红裸石,石心突然“跳”了一下——像有人在里面轻轻叩门,随即传来无数个细碎的声响,是吻落在皮肤上的轻响、是红裸石粉末簌簌掉落的微声、是雪被体温融化的滋滋声……这些声音混在一起,竟成了首极轻的歌,歌词是曾外公的低语:“石心装不下了,每个吻都想跳出来,替我抱你。”唱到第三句,歌声突然裂成两半,一半是温柔的呢喃,一半是急促的喘息,像有人在风雪里修船。她忽然看见,红裸石的侧面有个极小的凹痕,凹痕里嵌着粒小米——是曾外婆当年藏进去的,说“让石心也尝尝人间的甜”,如今小米已经发黑,却在红光里透出淡淡的香,像被无数个吻焐熟了,而小米旁,刻着“第七夜”三个字。
傍晚的炊烟裹着松脂香漫过渔村,家家户户的窗台上都摆着红裸石粉末拌的煤块,火光把窗纸映得发红,像无数个小落日在雪夜里亮着。织毛衣的老妇人手里的红线沾着红裸石粉,线团滚过门槛的积雪,在地上画出条红线,线尽头的炭火盆边,孩子们正用红裸石粉末在雪上画吻痕,每个吻痕里都长出朵小红花,花茎上却缠着细细的船绳。
顾念苏捧着红裸石戒指往回走,雪地里的脚印被红光染成淡红,像串不会褪色的吻。路过老槐树时,红绳上的梅花枝突然落下片花瓣,花瓣沾在戒指的红膜上,显出曾外婆和曾外公的白发——他们正坐在炭火盆旁,用布满皱纹的手互相搓着,红裸石印章放在两人中间,石心的暖把皱纹里的雪气都烤了出来,变成淡淡的红雾,雾里浮着艘修好的小船。
夜色漫过古董店时,红裸石戒指的光透过红膜,在樟木箱的红绸上投出无数个吻痕,每个吻痕里都藏着个小落日。小石头趴在柜台上,手里攥着枚红裸石碎粒,碎粒的光映着他的睫毛,像落了片暖雪。“妈妈,”他打了个哈欠,声音被炭火烘得发暖,“红裸石说,大雪下得越厚,石心里的吻就越暖,就像曾外婆的棉袄里藏着那么多石粒,每个都是曾外公在说‘我在’。”他顿了顿,指着红膜上跳动的吻痕,“可这个吻在发抖,它是不是在怕什么?”
顾念苏望着掌心的两枚戒指,红膜上的吻痕已经与石面融成一片,石心的暖顺着指尖往心里爬,把这一天的雪气都化成了甜。她终于懂了,“落日吻过红裸时”从不是某一刻的热烈,是大雪里藏着的厚重,是红裸石把漫长等待熬成万吻的温柔,更是有人在绝境里,把爱意刻进石头的坚韧。账本新页上,顾念苏写下:“大雪,石心藏吻,雪酿甜,亦藏韧。”笔尖的红墨里混着点红裸石粉末,落在纸上,竟开出朵层层叠叠的红裸花,花心里的红光像颗饱胀的石心,而花心深处,沉着半片船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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