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红裸石串上凝成珠时,顾念苏正用曾外婆的竹筛筛红裸石粉。筛孔漏下的细粉裹着水汽,在青石板拼出“润”字,是雨水节气特有的潮意催的。陶盆里的红裸芽种已抽半寸嫩红,芽尖垂着露珠,珠里晃着老菜园的水井——井台红裸石缝里的青苔,昨夜被雨水泡得发绿,正往石面爬。
“古董店后墙渗红水啦!”小石头举着带红锈的铜瓢冲进院,瓢沿挂着的红裸石屑混着雨水,是他帮张爷爷淘井时刮的。他把铜瓢往陶盆旁一搁,瓢底积水顺着石纹漫开,在青砖地画出细流,流到竹筛下,竟让漏下的石粉聚成小水洼,洼里浮着“雨”字。
穿绿布鞋的太奶奶拄着红裸石杖进门,杖头的石球沾着泥,每走一步,石球转半圈,就有混着土香的红水渗出来。“雨水要润三回,石润、土润、苗润,缺一不可。”她把石杖往菜园方向一斜,杖尖红水在门槛石上洇出浅痕,痕里蜷着的红裸草籽“啪”地裂壳,嫩白的根须往湿土里钻。
女孩抱着藤篮蹲在陶盆边,篮里的红裸石钵结了层薄水膜,膜上红粉随水汽升降,像无数细小的火苗在跳舞。“太奶奶说,这钵要接雨水第一滴,润过的石粉才能催苗长。”她刚说完,檐角的雨珠正巧落进石钵,“叮”的一声,水膜炸开,红粉溅到芽种上,嫩芽“噌”地又窜高一截,叶尖染了抹胭脂红。
小陈的孙子背着竹篓跑进来,篓里装着从粮仓梁上扫下的红裸石尘,尘里裹着去年的谷壳。“太爷爷说,雨水润石要带谷气,石尘混谷壳埋进土里,苗才知该往哪长。”他把石尘往陶盆周围撒,红粉遇湿成泥,在盆沿堆出小小的山,山顶雨珠滚落,竟冲开条细沟,沟里浮着谷壳,像小船载着红泥往畦里漂。
顾念苏翻开《醒红记》,雨水那页的字迹被潮气浸得发涨,红裸石粉画的水井旁,添了行新的刻痕:“雨水润红,如母哺婴,石粉化乳,土纳为汁。”她指尖抚过刻痕,纸页突然渗出细水,水痕里浮出曾外婆的影子——她正蹲在井台边,用红裸石瓢舀水浇菜畦,瓢里的红水顺着指缝漏,在泥里画出弯弯曲曲的线,线尽头,嫩苗正使劲往上冒。
“红裸石在喝水呢!”小石头指着院角的红裸藤,藤叶卷着的冰棱已化成水,顺着藤蔓往下淌,每滴水里都裹着星点红粉,滴到石串上,石串竟“滋啦”响,像干渴的喉咙被润透。他摘下片藤叶接雨水,叶心的红粉遇水成浆,浆里浮出曾外公的声音:“雨水的红要带三分凉,凉过的石粉才不燥,苗喝了才肯往下扎根。”
太奶奶把石杖插进菜园土,杖身立刻渗出红水,顺着杖痕往四周漫。“看这润色,今年的红裸苗能爬满竹架。”她用拐杖拨开表层土,土下的红裸石碎块正往外冒热气,热气裹着细粉,在雨里凝成红雾,雾里飘着谷种的清香。穿绿头绳的小姑娘提着陶罐跟过来,罐里是拌了红糖的米汤,她往石杖周围倒,“太奶奶说,给红裸石喂甜水,润透了才肯长精神。”
傍晚雨歇时,陶盆里的红裸苗已长到半尺高,叶背的红纹像被雨水洗过,亮得能照见人影。顾念苏抱着陶盆去菜园,见老人们正用红裸石片刮畦边的湿泥,石片划过的地方,泥里渗出细小红线,像苗的根须在土里写字。“润够了,就等春分抽新藤。”李爷爷把刮下的红泥抹在竹架上,红泥遇风结层薄壳,壳上竟显出“长”字。
回店时路过老井,井台红裸石上的青苔已爬满“生”字刻痕,井水映着晚霞,红得像掺了石粉。小石头捡了块扁平的红裸石,往水面一扔,石片打着旋漂远,激起的涟漪里,曾外公外婆正并肩往井里吊水桶,桶绳晃出的红痕,在水里连成“岁月”二字,随波轻轻晃。
夜里的古董店飘着潮湿的红香,陶盆的红纹已漫到盆底,与曾外公刻的“萌”字重叠,叠出的新痕像株幼苗。顾念苏在账本上写下:“雨水,红裸润红,根生。”笔尖落处,苗尖突然垂下一截红须,须尖沾着的雨珠坠在纸上,晕开的红圈里,浮出片新叶,叶上雨珠滚动,像曾外婆当年看着菜畦时,眼里含的暖光。
窗外的红裸藤又抽出新卷,卷叶里藏着的红粉被夜风一吹,竟飘进窗来,落在陶盆里。顾念苏凑近看,见每粒红粉都裹着细小的雨珠,珠里映着菜园的土,土里正有无数细小红线在伸展——那是醒过的红,被雨水润透了,要往深里去,往暖里去,往该结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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