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春雨浇透了双痕台,虹吻石上的积雪早已化尽,石面那抹暗红被雨水润得发亮,像把冬雪藏的暖意全浸进了石纹里。阿远踏着湿润的石阶上来时,桃树枝头已冒出嫩粉的樱芽,风一吹,芽尖的水珠落在红裸石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倒比冬日多了几分鲜活。他手里攥着那个磨得发亮的开关,指尖还带着从虹吻石下摸出的信笺温度,那是去年秋霜时压下的约定,纸角虽有些潮,却仍能看清“等你们”的字迹。
刚按下星灯开关,就听见山道上飘来清脆的笑声。抬头望去,妞妞举着个装满樱花瓣的竹篮跑在最前,粉色花瓣从篮缝里漏出来,撒在石板路上,像铺了条通往双痕台的花径。“阿远哥哥!我们带了樱糖来!”她跑到虹吻石旁,把竹篮递过来,甜香混着花香,瞬间漫过台地。
沈知推着辆木车跟在后面,车栏里摆着个陶制糖罐,还有几枝刚折的樱花枝,枝桠上缀着半开的花苞:“开春樱花开得早,想着给虹吻石添点颜色,也给去年的约定做个记号。”苏念走在最后,怀里的花信手记换了浅粉布封面,封面上绣着樱花绕着虹吻石的图案,翻开第一页,正是去年秋霜时画的“致落日”信封,旁边新添了行小字:“春日已至,候落日归。”
弟弟蹲在虹吻石旁,小心地把樱花枝插在石缝里:“爷爷说,樱花沾过春雨,又能晒到春日的暖阳,插在石旁,就像给红裸石戴了串花项链,等落日来的时候,能第一眼看见。”怀表爷爷则从木车里取出个小陶盆,里面装着去年晒干的荷叶碎,撒在虹吻石周围:“这荷叶记着仲夏的落日味,混着樱花香,能让红裸石想起咱们去年的约定。”
苏念忽然指着虹吻石下的泥土喊:“快看!有新芽!”众人围过去,只见去年压信笺的地方,冒出了株嫩绿的草芽,芽尖顶着点粉,竟像是从信笺的字迹里钻出来的。“是落日的回应吧!”妞妞兴奋地拍手,阿远弯腰摸了摸草芽,指尖能感受到泥土的暖意——那是春日的温度,也是落日藏在土里的约定。
沈知把陶制糖罐打开,里面装着裹了樱花瓣的糖块,橙红的糖体里嵌着粉色花瓣,像把落日的颜色和春日的樱花揉在了一起。“阿栀姐姐的旧友说,双痕台的春日落日最温柔,会把樱花的影子映在红裸石上,像给石痕盖花印。”他说着,把糖块分给众人,甜意混着花香在嘴里散开,连风都变得清甜。
日头渐渐偏西,桃枝上的樱花苞慢慢绽开,粉白的花瓣飘落在虹吻石上,顺着石痕蜿蜒,像给红裸石描了道花边。苏念翻开花信手记,新添的一页画着春日的双痕台:虹吻石旁开着樱花,星灯在枝桠间亮着,草芽从信笺旁钻出,角落里画着个小小的日历,圈着仲夏的日期。“咱们把今年的约定写在樱花瓣上,让落日带着花瓣,记到仲夏去。”她说着,取出笔墨,在花瓣上轻轻写下“仲夏见”。
众人跟着写下约定,妞妞的花瓣上画了个小太阳,弟弟的画满了萤火虫,阿远则写了“等星子落满红裸石”。他们把花瓣放在虹吻石上,风一吹,花瓣顺着石痕滑动,刚好落在去年信笺的位置——像新旧约定在红裸石上重逢。
“落日!落日出来了!”弟弟忽然指着西天喊。众人抬头,只见春日的落日穿过樱花枝桠,洒下柔和的橘光,落在虹吻石上。奇妙的一幕出现了:霞光映着樱花瓣,在红裸石的石痕上投下细碎的花影,像落日轻轻吻过石面,留下了满石的花印。更巧的是,星灯的暖光混着霞光,落在那株草芽上,芽尖的粉色愈发鲜明,像在回应落日的吻。
“阿栀姐姐说得对,双痕台的落日最懂约定!”苏念举着手记,对比着眼前的景象和画里的图案,眼里满是笑意。怀表爷爷望着虹吻石上的花影,笑着点头:“这红裸石啊,把咱们四季的约定都藏在石痕里,等着落日来一一兑现。”
天色渐暗,樱花瓣在星灯的光里轻轻晃动,像无数粉色的小灯笼。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沈知把陶制糖罐递给阿远:“樱糖能存很久,你要是想红裸石了,就来放颗糖在石旁,让它记着咱们的甜约定。”阿远接过糖罐,指尖碰到罐底的樱花枝,暖乎乎的。
牛车的铃铛声混着樱花香渐渐远去,阿远站在虹吻石旁,望着满石的花影和亮着的星灯。晚风卷着樱花瓣,落在他的手背上,像落日留下的温柔触感。他知道,双痕台的约定又添了春日的印记——樱花的香、樱糖的甜、草芽的嫩,还有落日吻过红裸石时的花影,都在等着仲夏的到来。等那时,他们会带着更多的星星灯和萤火虫回来,再看一次星子落满红裸石,听落日把四季的约定,都唱进晚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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