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漫过双痕台时,那棵曾裹满银霜的枫树早已枝繁叶茂。翠绿的叶片层层叠叠,像撑开一把巨大的绿伞,将夏日的骄阳过滤成细碎的光斑,洒在树下的虹吻石上。去年春天种下的西瓜苗,此刻已沿着枫树根须爬满了半片草地,绿油油的藤蔓间缀着星星点点的小黄花,像撒了一把金色的碎钻,风一吹便轻轻摇曳,引得蜜蜂嗡嗡穿梭。
苏念提着竹篮走来时,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她穿着件浅杏色的薄衫,裙摆上绣着小小的西瓜花,竹篮里装着刚切好的酸梅汤,用荷叶盖着,还带着清晨井水的清凉。远远地,就看见阿远坐在枫树下的青石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身旁放着一把蒲扇,西瓜藤蔓悄悄爬上他的裤脚,像在与他亲昵。
“这么热的天,还在看书?”苏念走到他身边,将酸梅汤递过去,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背。阿远放下书,笑着接过汤碗,一口气喝了大半,清凉的酸甜瞬间驱散了暑气:“等你时翻几页,没想到这藤蔓长得这么快,都快把我缠住了。”他指着西瓜藤上的小黄花,眼底满是笑意,“你看,第一朵雌花已经开了,再过些日子,就能结小西瓜了。”
苏念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朵小小的黄花,花瓣柔软得像婴儿的睫毛,花蕊上还沾着晨露:“它好像在等着落日呢,你看,花盘总是朝着西边。”阿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那朵小黄花微微倾斜着,像是在眺望远处的山巅,等着落日亲吻它的花瓣。
两人坐在枫树下,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看着蜜蜂在花丛中忙碌。苏念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埋时光盒时的情景,那时的枫树还裹着银霜,如今却已浓荫蔽日,时光就像这西瓜藤一样,悄无声息地生长,结出满是惊喜的果实。
“还记得去年冬天的西瓜籽吗?”苏念靠在阿远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笑意,“那时我们还说,说不定能长出一片西瓜地,现在看来,快要实现了。”阿远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就像我们的约定,一点点生根发芽,在时光里长成了想要的模样。”
正说着,山道里传来妞妞和弟弟的欢呼。小姑娘穿着件红色的小裙子,手里举着个捕蝶网,弟弟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个小小的竹编筐,里面装着刚摘的野草莓,红得像一颗颗玛瑙:“苏念姐姐!阿远哥哥!我们来给小西瓜花送‘夏日礼物’啦!”
妞妞跑到西瓜藤旁,看到那朵朝着西边的小黄花,眼睛立刻亮了:“小黄花在等落日呢!我给它带了野草莓蜜,涂在花蕊上,落日吻它的时候,肯定会更甜!”她小心翼翼地从筐里拿出一个小罐子,用手指蘸了点蜜,轻轻涂在花蕊上,蜜蜂闻到香味,立刻嗡嗡地围了过来。弟弟则把野草莓倒进苏念的竹篮里,小声说:“我摘了最红的草莓,等小西瓜长大了,我们把草莓和西瓜一起做成甜点,放在时光盒里,明年打开时,肯定还带着甜味。”
怀表爷爷和沈知随后赶到。怀表爷爷拄着拐杖,看着爬满草地的西瓜藤,笑着捋了捋胡须:“夏日最是慷慨,它把阳光、雨露都给了这些小生命,让它们在约定里尽情生长。”沈知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装着刚做好的绿豆糕和荷叶饭,香气混着草木的气息漫开来:“天热,吃点清淡的。我给小西瓜花也留了一块绿豆糕,放在叶子上,让它也尝尝夏日的甜。”
夕阳渐渐西沉,金色的霞光穿透枫树叶的缝隙,洒在西瓜藤上,将翠绿的叶片染成了暖红色。那朵朝着西边的小黄花,此刻正沐浴在落日的余晖里,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被落日亲吻过一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虹吻石上的红痕在霞光中愈发鲜艳,与枫树叶的翠绿、小黄花的金黄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众人坐在枫树下,围着食盒吃起了野餐。妞妞和弟弟把野草莓和绿豆糕拌在一起,做成了小小的甜点,喂给彼此吃,笑声像银铃一样在山谷里回荡。怀表爷爷眯着眼睛,看着落日一点点沉入山巅,手里轻轻摇着蒲扇:“落日最是懂浪漫,它每天都来亲吻这片土地,把温暖和爱意都藏进时光里。”沈知则拿出一张新的红叶笺,上面写着“枫荫覆夏绿,黄花吻落日”,他把笺纸递给阿远:“这是今年夏天的约定,等秋天枫叶红时,我们再来尝尝成熟的西瓜。”
阿远和苏念走到西瓜藤旁,看着那朵被落日染红的小黄花,心里满是期待。苏念轻轻抚摸着花瓣,像是在与它约定:“好好长大,等到秋天,我们再来陪你看落日。”阿远则从竹篮里拿出一片荷叶,盖在小黄花上,像是给它撑起一把小小的伞:“这样就算下雨,你也不会被淋湿了。”
忽然,弟弟指着枫树上小声喊:“姐姐,你看!小松鼠在树上筑巢了!”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枫树枝桠间,一个小小的树洞被树叶和干草填满,一只小松鼠正探出头来,嘴里叼着一颗松果,看到树下的众人,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只留下蓬松的尾巴在树叶间摇晃。
“小松鼠把家安在这里了!”妞妞兴奋地拍手,“它肯定是喜欢这里的约定,想和我们一起守护小西瓜长大!”怀表爷爷笑着说:“这棵枫树不仅藏着我们的约定,还成了小松鼠的家,时光把我们的爱和生命的美好都聚在了一起。”
夕阳完全沉入山巅时,天空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枫树叶在余晖中轻轻摇晃,像是在与落日告别,西瓜藤上的小黄花依旧朝着西边,像是在回味落日的亲吻。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妞妞和弟弟还在枫树下留下了一串小小的风铃,风一吹,铃音清脆,像是在为小西瓜花和小松鼠唱着夏日的歌谣。
“明年夏天,我们再来时,小西瓜应该已经熟了吧?”苏念回头望着那片西瓜藤,声音里满是期待。阿远紧紧握着她的手,笑着点头:“会的,它会像这落日一样,在时光里酝酿出最甜的滋味,等着我们来品尝。”
下山时,身后的双痕台浸在绚烂的晚霞里,枫树叶的翠绿、小黄花的金黄、虹吻石的鲜红交织在一起,美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晚风卷着草木的清香和风铃的脆响掠过,像是时光在说“秋天再见”。而夏日的生机与落日的温柔,早已透过那朵被亲吻的小黄花,藏进了约定的肌理里,等着来年枫红再续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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