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流民屯迎来了建屯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丰收。田野里,黍米穗子金黄饱满,红薯垄裂开道道缝隙,露出下面硕大的块茎,豆荚也鼓胀欲裂。空气中弥漫着谷物和泥土的芬芳,这香气比任何凯旋的号角更能抚慰人心。
全屯上下,除了必要的警戒和当值人员,几乎全部投入了这场与天时赛跑的抢收之中。镰刀挥舞,汗水滴落在土地上,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连刚刚结束一轮严酷训练的“锐士营”士兵,也被暂时抽调来帮忙搬运。王老栓站在田埂上,指挥着晾晒和入库,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嘴里不住地念叨:“够了,够了!今年冬天,能吃饱了!”
丰收,不仅意味着生存危机的暂时解除,更带来了实实在在的财富和底气。
仓库第一次被填得满满当当。除了预留的种子和足够全屯度过寒冬并支撑到明年夏收的口粮,竟然还有了可观的余裕。这些余粮,立刻成为了流民屯手中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林川召集核心层,商议如何利用这笔“财富”。
“粮食,就是硬道理。”林川开门见山,“我们要用它做三件事。”
“第一,稳定周边。黑石寨、卧牛寨,以及其他几个与我们互通声气的小寨堡,这个冬天都不好过。我们可以用粮食,换取他们更多的矿产、人力,或者……坚定的盟约。要让依附于我们的势力,能活下去,并且活得比别处好。”
“第二,招揽人才。通过张溥先生和商队的渠道,放出消息:流民屯粮草丰足,唯才是举。无论是精通格物的匠师,熟悉农事的把式,还是通晓文墨的读书人,只要有一技之长,愿与我等共抗东虏、重建家园者,皆可来投,必不亏待!”
“第三,扩军强武。有了余粮,便可供养更多脱产士兵。杨把总,王老蔫,着手从流民和屯内青壮中,再征召一批新兵,严格训练。我们要在巴彦下次舔舐好伤口卷土重来之前,拥有更强的力量!”
策略清晰,执行起来便雷厉风行。
黑石寨的胡三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接过了流民屯用以交换煤炭和矿石的粮食,拍着胸脯保证矿脉开采绝不停歇,并又送来了十几户擅长采矿的流民家庭。卧牛寨等其他盟友也以更优惠的条件,换取了过冬的粮食,联盟关系更加巩固。
与此同时,火器工坊迎来了又一次突破。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韩老枪和雷匠人终于成功铸造出了第一根基本达标的一体式铳管!虽然内壁仍略显粗糙,需要后续打磨,管壁厚度也稍有差异,但经过反复试压,证明其结构完整,能够承受标准装药的发射!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韩老枪抱着那根尚且滚烫的铳管,老泪纵横。这意味着,流民屯自产的火铳,将不再仅仅是少数几支样品,而具备了小规模量产的可能!技术的星星之火,终于看到了燎原的曙光。
也就在这丰收与希望交织的时刻,张溥的信使再次抵达。这一次,除了惯例的问候和几本新搜罗的杂学书籍外,还附带了一个令人振奋又颇感意外的消息:张溥的一位友人,一位致仕的学官,因其家族所在州县遭东虏蹂躏,心灰意冷之下,听闻陕西流民屯之事,竟带着家眷和几名弟子,前来投奔!信中特别提到,这位学官的一位侄孙女,虽为女子,却自幼聪慧,不喜女红,独爱翻阅其祖父留下的算学、天文书籍,于格物之道颇有天分。
“女子?研习格物?”吴秀才有些讶异,但随即释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真有才学,何必拘泥于男女之防?”
林川更是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大纲中那位青史留名的女科学家。难道历史的轨迹,会以这种方式,在此处产生一个小小的交汇?
他立刻吩咐下去,以礼相待,妥善安置这位即将到来的学官及其家眷弟子。
“告诉下面的人,不得因是女子而轻视那位小姐。她所研习的,或许正是我们急需的学问。”
秋日阳光正好,流民屯内外,一片生机勃勃。仓库里堆满了粮食,工坊里敲打着铁与火,田地里孕育着来年的希望,远方还有新的知识和人才正在路上。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孙小眼带回的一个消息,却给这丰收的景象蒙上了一层阴影:北面的巴彦部,似乎在频繁调动,并且有大量来自更北方的人员和物资补充。这个老对手,显然并未放弃,而是在酝酿着一次规模更大、准备更充分的报复。
秋实已获,但寒冬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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