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永昌元年(崇祯十七年),春深夏浅。接受了“定北将军”虚衔的流民屯,并未如外界可能预料的那样大肆张扬或急于扩张,反而更加沉静下来,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内部的深耕细作之中。
技术的进步进入了快车道。有了稳定优质的焦炭供应和初步掌握的“苏钢”冶炼技术,火铳的产量和质量稳步提升。工匠们甚至开始尝试铸造一种 shorter and thicker (更短更粗)的“骑铳”,配发给“锐士营”,用于在突袭和侦察中提供瞬间的强大火力。陈璇和顾博士则一头扎进了对范家留下那份图册的研究中,试图从中找出关于水利机械、钟表仪器乃至早期光学镜片的线索,以期能应用到测距、计时和可能的“窥远镜”制作上。
军事训练更加体系化和专业化。火铳队扩编至一百二十人,完全实现了“三段击”的战术配合,并与长枪兵、刀盾手、弓弩手进行了无数次协同演练。杨把总编纂的《步骑铳炮协同纲要》下发到各级军官手中,要求熟读并考核。王老蔫的“锐士营”则专注于山地、林地作战和敌后破袭,陆夜不收更是带出了一支精干的情报小队,开始尝试向更远的区域渗透。
农业上,王老栓组织人手修建了更多的水渠和陂塘,引入了南方传来的筒车提水,并按照陈璇根据古籍整理的“代田法”和“区田法”进行小范围试验,粮食产量有望进一步提升。屯内还专门划出土地,尝试种植棉花和桑树,为日后解决穿衣问题做准备。
内政方面,吴秀才和沈文舟主导的《流民屯约法》修订完成,内容更加详尽,涵盖了民政、军事、工坊、商贸等方方面面。他们还在林川的支持下,建立了一个由各坊、各营推举代表组成的“咨议堂”,虽无最终决策权,却为普通屯民提供了一个表达诉求和参与管理的渠道,极大地增强了归属感和凝聚力。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陆夜不收的情报网络开始发挥重要作用。多条线索证实,巴彦部在得到补充后,确实向东移动,但其并未远离,而是在黄河几字弯的东南角驻扎下来,与另一支清军汇合,总兵力已超过三千,并且携带有更多的火炮。他们的目标,似乎不再是流民屯,而是……隔河相望的山西。
“东虏这是要趁闯军主力东进,山西空虚之际,渡河劫掠,甚至建立桥头堡。”杨把总指着地图,面色凝重,“若其得逞,山西糜烂,我屯虽暂安,然侧翼已失,将来必成孤岛。”
与此同时,来自西安方面的消息也变得微妙。大顺政权在西安站稳脚跟后,开始着手整顿地方,对于流民屯这种“听调不听宣”的边境势力,态度逐渐转向强硬。有风声传来,大顺任命的陕北节度使正在集结兵马,似有北上“巡视边防”、实则威慑甚至吞并的意图。
“前门有狼,侧翼有虎,身后还有狐疑的邻居。”吴秀才叹息道,“真乃多事之秋。”
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林川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决断。
“东虏乃心腹之患,大顺乃肘腋之忧。”他在核心会议上定调,“东虏若破山西,大势去矣!必须设法阻其渡河!”
“如何阻?我军若离巢远征,先不说能否击败东虏,身后大顺军若至,家园顷刻易主!”王老栓急道。
“未必需要我军主力前往。”林川目光投向陆夜不收和王老蔫,“精锐小队,亦可于关键时刻,发挥四两拨千斤之效。”
他下达命令:
“陆夜不收,派最得力的手下,潜入对岸山西,联络当地尚未撤离的明军残部、士绅团练,乃至……土匪流寇,告知东虏动向,提供必要情报,鼓动其沿河布防,袭扰虏营!告诉他们,东虏若过河,玉石俱焚!”
“王老蔫,挑选‘锐士营’中最擅长潜渡、水性好的弟兄,携带火油、炸药,随时待命。若虏军真的大举渡河,我要你们像钉子一样楔进去,焚其舟船,乱其营盘!”
“杨把总,主力部队加紧备战,以防大顺军北上。同时,派人向那陕北节度使送信,陈说东虏大军压境之危,言明我屯正全力戒备,若此时后方起火,则北疆防线崩溃,责任非小!请他以大局为重!”
这是一招险棋,也是一招妙棋。将主要的军事压力引向共同的敌人东虏,以此牵制背后可能来自大顺的威胁,同时通过支援(哪怕是有限的支持)山西抗清力量,为自己赢得更广阔的战略纵深和道义名声。
命令迅速执行。流民屯这部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一次,它的触角伸向了更远的地方,它的行动,开始更直接地影响区域性的战局。
深耘不止于田亩,更在于人心、技术与战略。流民屯正在以一种超越寻常农民起义军的方式,深深地耕耘着这片土地,也耕耘着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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