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指间的流沙,不知不觉就漏过了一个月。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文茜就已经从床上弹了起来,脚步轻快地跑到衣柜前,拉开门的动作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和铁希初遇的日子。
她在镜子前试了好几套衣服,最终选了条浅金色的连衣裙,领口缀着小小的珍珠,衬得她眉眼间的期待格外明亮。对着镜子系好蝴蝶结时,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心里一遍遍默念:要把最好的样子给他看,这次一定要让他第一眼就感受到温暖。
早餐都没顾上吃几口,文茜就拎着提前准备好的小布袋出了门,脚步飞快地朝着城郊的废弃仓库跑去。夏末的风带着最后一丝燥热,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热,心脏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里面堆满了废弃的金属零件,生锈的齿轮、折断的钢管、蒙着灰的铁皮,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群沉默的怪兽。文茜却毫不在意,熟门熟路地绕过堆积如山的废料,朝着记忆里的角落走去。
就在一堆扭曲的钢筋旁,她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掉了一只胳膊的铁皮娃娃,浑身沾满了油污和灰尘,孤零零地蜷缩在那里,仿佛被全世界遗忘。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场景,可此刻落在文茜眼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时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弄疼了他。指尖碰到冰冷铁皮的瞬间,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怀里,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铁希,你受苦了。”
怀里的铁皮娃娃很轻,却像有千斤重,压得她胸口又酸又胀。她没有多做停留,紧紧抱着他转身就往家跑,布袋里的湿巾和镜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回到家,文茜第一时间把铁希抱进了浴室。她拧开温水,用柔软的海绵蘸着泡沫,一点点擦拭他身上的油污。生锈的关节、磨损的边缘、空荡荡的左臂接口……每一处细节都让她心疼不已。“别怕,以后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这样了。”她一边擦一边轻声说着,像是在对他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
洗干净的铁皮娃娃露出了原本的银白色,虽然依旧残缺,却干净得发亮。文茜用柔软的毛巾把他擦干,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急切地在脑海里呼唤:“017,有没有办法让铁希提前醒过来?他这样……我看着太难受了。”
“宿主,铁希的意识被封印在铁皮躯壳里,需要足够的情感共鸣才能唤醒。”017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用你的心去呼唤他,越真挚的情感,越能触动他沉睡的灵魂。”
文茜深吸一口气,在桌前坐下,轻轻握住铁皮娃娃冰冷的手。她望着他空洞的眼部位置,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他沉默跟在身后的样子,他把面包塞给她时的样子,他挡在她身前时的样子,还有最后消失时那模糊的背影……所有的愧疚、思念、心疼和期待交织在一起,化作最滚烫的情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铁希,醒来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坚定,“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来接你了。以前是我不好,忽略了你,伤害了你,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怀里的铁皮娃娃忽然散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温暖得像初春的阳光,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其中。文茜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光芒已经散去——桌上的铁皮娃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牛仔衬衫的娃娃,半边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颊,露出的下颌线条干净利落,明明是娃娃的形态,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帅气。
“铁希!”文茜捂住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是喜悦的泪,是释然的泪。
娃娃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眸,带着初醒的迷茫,他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孩,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金属的生涩:“主人,我是铁希。”
“嗯!你是铁希,你是我的铁希!”文茜哽咽着回应,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铁希似乎有些无措,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用还不太熟练的语气安慰道:“主人,不要哭。”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窗外的阳光正好穿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一切都安静而美好。文茜看着眼前的铁希,看着他眼中纯粹的依赖,忽然觉得过去所有的等待和愧疚都有了意义。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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