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无影灯冷白的光线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顾言手中的手术刀稳得像一件精密仪器，划开了最后的组织粘连。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却在即将滴落时被护士迅速拭去。他的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片手术野。“引流管。”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波澜。
器械护士迅速递上，金属托盘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就在引流管即将置入的瞬间，整栋大楼的灯光猛地闪烁了一下，如同一次濒死的心跳。监护仪发出短促的警报，屏幕上的波形扭曲了一瞬。手术室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半拍。
顾言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起。这种级别的电压不稳，绝不应该发生在拥有多重备用电源的市中心医院。“继续。”他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手术在短暂的凝滞后又恢复了高效运转。但顾言眼角的余光，已瞥向窗外沉沉的夜幕。那片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地碎裂。与此同时，地下数据中心。苏晚的指尖在冰冷的键盘上几乎要擦出火花。
【协议暗面】的后门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它像一条拥有无数触手的深海怪物，盘踞在医疗数据网络的底层。每破解一层加密，就有更多的疑问涌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指向境外服务器的匿名连接？”她喃喃自语，瞳孔中倒映着飞速滚动的代码。
她追踪着顾言留下的密钥，它像一柄精准的手术刀，切入数据洪流的要害。大量被标记为“实验数据”的加密文件开始解密，但内容却让她浑身发冷。那不仅仅是简单的生理指标和药物反应记录。
【对象编号：073。基因序列编辑标记：活性。神经链接稳定性：71.3%。认知偏离阈值：已突破。处理建议：……】
“处理？”苏晚的心猛地一沉。这个词汇在医疗语境中带着一股不祥的寒意。她顺着数据流的指向，进入了一个被多重物理隔离的独立子系统。权限验证的窗口弹出，要求输入最高级别的生物识别码。顾言的密钥在这里失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软件显示，距离下一次系统强制扫描，仅剩不到三分钟。一旦被扫描到异常访问，不仅她会立刻暴露，所有已解密的数据也可能被瞬间清除。
她深吸一口气，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小的、非标准的接口设备。这是她私下改装的，理论上可以绕过部分硬件认证。“只能赌一把了。”接口插入，绕过系统自检的程序开始运行。进度条缓慢地爬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就在进度达到99%，系统扫描的红色警告已经开始在屏幕边缘闪烁时——访问权限，强制通过。没有欢呼，苏晚的呼吸反而窒住了。
呈现在她眼前的，不再是个体的实验数据，而是一个庞大的、树状结构的关系网络图。最顶端，是一个她从未公开过的代号——
【普罗米修斯协议】。
其下，是密密麻麻的分支，连接着数以百计的匿名编号。而其中几个编号旁，标注着鲜红的、触目惊心的状态：
【净化完成】。
其中一条分支，赫然连接着她正在调查的、由顾言主导的尖端临床试验项目。一个冰冷的、她一直不愿去触碰的猜测，终于浮出水面：顾言那超越时代的医疗技术，其基石，是否就建立在这片由活人实验堆砌而成的“深渊回廊”之上？
他所追求的医学奇迹之光，所照亮的，究竟是未来，还是无底的人性深渊？
就在这时，她随身携带的、与顾言单独联系的加密通讯器，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只有两个字，来自顾言。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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