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的葬礼极尽哀荣,长安城素缟数日。然而,表面的肃穆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太子李承乾站在东宫高阁之上,俯瞰着这座被冬雪覆盖的宏伟都城,眼神锐利如鹰隼。魏征这面“人镜”的破碎,似乎也打碎了一些人心中最后的顾忌。
“殿下,”暗影统领王宁远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沉,“近日各线均有异动。佛门残余,尤其以慈恩寺慧安为首,暗中活动频繁,与齐王府、吴王府往来信件增多,虽多用隐语,但其心叵测。陇西李氏旁支、太原王氏在京的几位子弟,亦有不寻常聚会。迹象表明,有人欲借魏征新丧、朝局微荡之际,生事。”
李承乾没有回头,指尖在冰冷的栏杆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仿佛在计算着某种节奏。“慧安……果然贼心不死。齐王鲁莽,不足为虑,倒是吴王李恪……”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这位皇弟,才情武略俱佳,又身负前朝血脉,素来心高气傲,对孤这储君之位,怕是觊觎已久。魏征一死,朝中再无人能以其‘诤臣’身份对父皇形成强大约束,有些人,便觉得时机到了?”
“殿下明鉴。”王宁远躬身道,“暗影已严密监控相关人等。另据报,吴王近日以‘冬狩散心’为名,频繁出入上林苑,其随从中混有数名面生且气息剽悍之人,疑似江湖好手。齐王亦曾秘密前往上林苑方向。”
“上林苑……”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好地方啊,皇家禁苑,地广人稀,林木茂密,倒是设伏行刺的绝佳所在。他们是想在那里,给孤或者父皇,送上一份‘惊喜’?”
他转过身,眼神如刀:“传令下去,严密监控上林苑所有可疑进出。调动东宫六率精锐,换上羽林卫服饰,秘密布控于苑内几处要害。特别是父皇常去的‘观澜台’附近,以及孤明日计划带晋王去跑马的‘听雪坡’一带。陷阱要做得像样点,饵料……就用孤和晋王吧。孤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是!”王宁远领命,身影迅速隐入阴影之中。
翌日,天气晴好,冬日的阳光难得地带来一丝暖意。李承乾果然如计划般,邀请晋王李治一同前往上林苑跑马散心,美其名曰“为雉奴选妃之事烦忧,出城透透气”。随行的护卫看似寻常,实则皆是东宫六率中百里挑一的好手,由薛仁贵亲自率领,混在羽林卫的队伍里。暗影的人则如同无形的网,早已散布在上林苑的密林深处。
听雪坡,一片开阔的缓坡草场,背靠一片茂密的松柏林。李承乾与李治骑着骏马,在坡上缓辔而行,谈笑风生,看起来毫无防备。李治心情不错,正兴奋地跟兄长讨论着未来王妃可能会喜欢什么。
突然!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坡下的松柏林中响起!数道乌光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直射马背上的李承乾和李治!是淬毒的弩箭!
“有刺客!保护太子!保护晋王!”薛仁贵反应如电,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他瞬间摘下马鞍旁的大弓,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铛”的一声,精准地将射向李承乾面门的一支弩箭凌空击碎!
护卫们训练有素,瞬间收缩,盾牌竖起,将李承乾和李治护在核心。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大部分弩箭被盾牌和格挡的兵刃挡下,但仍有一支角度刁钻的弩箭,擦着李治的坐骑脖颈飞过,惊得那马人立而起,险些将李治掀翻!李治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抓住缰绳。
“雉奴别慌!低头!”李承乾厉喝一声,眼神却冷静得可怕。他并未慌乱,反而如同等待已久的猎人看到了猎物落入陷阱。
几乎在弩箭射出的同时,松柏林中杀声四起!数十名蒙面黑衣刺客如同鬼魅般跃出,手持利刃,悍不畏死地扑向护卫圈!这些人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不是普通毛贼,而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结阵!迎敌!”薛仁贵拔出横刀,一马当先,刀光如匹练般卷向冲在最前的刺客。刀锋过处,血光迸现!东宫卫士也展现出超强的战斗力,以寡敌众,结阵而战,竟将刺客的凶猛攻势死死挡住,双方顿时陷入惨烈的厮杀。
李承乾将惊魂未定的李治护在身后,冷眼扫视着战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刺客死伤近半,攻势稍挫之际。一个清朗中带着一丝阴鸷的声音,从松柏林深处传来:
“太子殿下好手段!好定力!小弟精心准备的这份见面礼,看来是让殿下见笑了!”
随着话音,一人身着华贵的紫色亲王常服,腰悬宝剑,在一群气息更为凝练的护卫簇拥下,缓缓走出树林。他面容英俊,眉宇间与李世民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柔与桀骜,正是吴王李恪!
李恪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冰,直刺李承乾:“大哥,别来无恙?哦,还有九弟,吓坏了吧?放心,四哥今日来,只是想请大哥……让一让位置。这东宫,你坐得太久了,也该换换人了。”
他的出现,瞬间让战场的气氛凝固了。残余的刺客退到他身侧,与薛仁贵率领的东宫护卫形成对峙。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杀机。
李承乾看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他轻轻拍了拍李治因紧张而颤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然后,他策马上前半步,目光如两柄无形的利剑,穿透空气,牢牢锁定在李恪身上。
“三弟,”李承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风声和喘息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绝对威严,“孤等你,很久了。只是没想到,你竟如此沉不住气,选了这么个拙劣的时机,拉上这么些不成器的盟友,就想来抢孤的位置?”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李恪身后的松柏林:“你以为,凭你埋伏在林中的那点人手,还有这些见不得光的死士,就能成事?”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嘲讽的弧度,“看看你的周围吧,孤的三弟。今日这听雪坡,究竟是谁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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