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前方一面迎风招展的高丽将旗,旗下簇拥着几名盔甲精良的将领,显然是指挥核心。薛仁贵眼中厉芒一闪,猛地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如同虎啸山林,竟将周围的厮杀声都压了下去!他双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将旗所在,不顾一切地狂冲而去!画戟在他身前舞成一团死亡的银光,挡者披靡!
高丽将领们被这凶神恶煞般的唐将惊得魂飞魄散,纷纷呼喝着亲兵上前阻拦。但薛仁贵此刻气势如虹,神勇无匹!他硬生生撞开几面盾牌,画戟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一名试图举刀劈砍的高丽副将的胸膛!随即戟刃顺势一划,又削断了另一名将领的手臂!
在敌方将领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薛仁贵已然冲到了那执旗的高丽主将面前!那主将也算悍勇,举刀迎战。但薛仁贵根本不给他机会,画戟带着千钧之力,一个力劈华山!
“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高丽主将手中的长刀竟被硬生生劈断!戟刃去势不减,狠狠劈入他的肩颈之间!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薛仁贵一脚踹开濒死的敌将,左手如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那杆摇摇欲坠的高丽将旗!
“敌将已死!杀!”他运足中气,将沾满鲜血的将旗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嘶声怒吼!声音如同惊雷,滚过整个战场!
战场上瞬间一静!所有高丽士兵都看到了那面被唐军将领高高举起的、象征着指挥核心的将旗!主将战死,核心崩溃!巨大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高丽军中蔓延!
“杀啊!”唐军则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士气高涨到了顶点!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彻底崩溃的高丽军阵席卷而去!
一场规模不小的遭遇战,因薛仁贵的神勇表现和斩将夺旗,演变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当最后一个顽抗的高丽士兵被砍倒,战场上只剩下唐军士兵的欢呼和伤者的呻吟时,薛仁贵拄着染血的画戟,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流入眼中,带来刺痛。他抬手抹去,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西南方——那是长安的方向。怀中的桃木符紧贴着滚烫的胸膛。
又一场胜利。离那个目标,似乎又近了一步。但前路,依然漫长而血腥。他握紧了戟杆,指关节因用力而再次泛白。眼神中的疲惫与茫然褪去,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梦,他必须在这修罗场上,继续杀下去,赢下去!
安市城,这座矗立在辽东大地上的土黄色堡垒,如同一个顽固的毒瘤,死死地钉在唐军东征的道路上。数月围困,城下早已尸骨累累,血染黄土。城墙在唐军投石机的反复轰击下,布满了坑洼和裂痕,却依旧顽强地屹立不倒,无声地嘲笑着唐军的攻势。
城内的日子更不好过。水源早已被唐军控制,仅靠雨季积攒的少量存水和偷偷挖掘的浅井勉强维持。粮食日益匮乏,士兵们面黄肌瘦,每日配给的稀粥几乎能照见人影。营地肮脏不堪,污水横流,蚊蝇滋生,伤兵得不到有效救治,哀嚎声日夜不绝。军纪早已涣散,劫掠、斗殴时有发生。绝望和怨气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
守城主将高建林,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粗犷的高丽悍将,此刻正站在城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外连绵如海、旌旗招展的唐军大营。他的甲胄上沾满污垢,嘴唇因缺水而干裂起皮。
“将军,又…又有人想偷跑出城投降,被我们抓回来了。”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禀报,声音嘶哑。
高建林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猛地抽出腰刀:“杀了!悬首示众!告诉所有人,谁敢再言投降,这就是下场!”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他恨!恨唐军的侵略,恨泉盖苏文将他们推上这绝路,更恨这该死的围城,一点点磨灭着所有人的斗志和希望!但他不能降,高氏一族与大唐的血仇,早已不共戴天!唯有死战!
亲兵领命而去。高建林拄着刀,望着城外唐营中飘起的袅袅炊烟,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饥饿感和对清水的渴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困守愁城之际,唐军的中军大帐内,一场针对安市城守军生理极限的致命打击,正在悄无声息地部署。
“陛下,薛仁贵队正求见。”一名近侍进入大帐禀报。
端坐在帅位上的李世民,身着明光铠,虽连日督战,眉宇间带着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他正与李积、长孙无忌等重臣商议军情。闻言,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就是那个神箭无双、屡次斩将夺旗的薛礼?让他进来。”
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薛仁贵大步走进帐内,单膝跪地行礼:“末将薛仁贵,参见陛下!”
“平身。”李世民打量着这个身材高大、英气勃勃的年轻将领,语气温和,“薛卿此来,可是有破敌良策?”薛仁贵近期的勇猛表现,早已传入御前,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薛仁贵站起身,恭敬但清晰地回答:“启禀陛下,末将观察多日,安市城内守军疲惫不堪,水源奇缺,士气低落至极。我军强攻,虽能破城,然则城坚池深,守军必作困兽之斗,我军伤亡恐难预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诸位重臣,继续说道:“末将斗胆进言,可否效仿昔日汉军破敌之策?安市城仅靠少量浅井和污浊存水维持,若能在其水源中略施手段……比如,投入大量强力泻药?”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李积捋着胡须,眼中精光一闪。长孙无忌微微蹙眉。投毒,虽非光明正大,但在残酷的战争面前,这无疑是代价最小、见效最快的破城之法!
李世民沉吟片刻,目光如电:“此计虽非王道,然兵者诡道也!为减少我军儿郎伤亡,可行!所需药物,由随军太医署立刻调配!务必确保隐秘,投入其浅井及可能取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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