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戈壁暗影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这三日里，道一几乎榨干了每一分时间。与墨居的交易依旧进行，稳定的灵石收入让他补充了五张一阶上品的“金刚符”和两瓶快速恢复灵力的“回元丹”。剩余的灵石则全部换成了凝气丹，辅以持续引导那微弱地脉灵气，他的修为已彻底稳固在炼气四层中期，星辰灵力愈发浑厚凝练。
对《裂地术》的掌控也更进一步，结合地脉感知，他已能在小范围内制造出持续时间更长的流沙陷阱或石刺突击。而那兽皮册子，虽未再有突破性进展，但关于“地脉节点”的种种描述与自身感知相互印证，让他对大地法则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辰时未至，血刃团驻地外已聚集了二十余人。除了道一、墨居，以及那日通过验技的几名修士外，还有近十名血刃团的正式成员，个个气息精悍，最低也是炼气五层。为首的正是疤狼，以及一位一直闭目养神、气息如渊的黑衣老者，其修为赫然是筑基初期！想必就是血刃团的副团长，前次探索受伤的那位。
人群泾渭分明。血刃团成员自成一体，眼神冷漠，带着一股煞气。而被招募来的散修则三五成群，彼此警惕。那日的壮汉与另外两名通过验技的修士站在一起，隐隐以一名面色阴鸷、手持羽扇的炼气六层文士为首。墨居则与一位背着药箱、慈眉善目的老妪低声交谈，那老妪是受邀而来的炼丹师，人称“药婆婆”。
道一则独自一人站在角落，气息收敛，毫不起眼，唯有偶尔开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星辉。
疤狼扫视全场，见人已到齐，沉声道：“人齐了，出发！此行由副团长鬼影大人带队，一切行动，皆需听从号令，违令者，杀！”
那黑衣老者鬼影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深潭般的眸子，被他目光扫过之人，皆感到一股寒意。他并未多言，只吐出两个字：“走。”
一行人沉默地离开金沙集，向着东北方的黑风戈壁疾行。修士赶路，速度极快，脚下生风，或是御使低阶法器贴地滑行。道一并未显露特殊，只以寻常身法跟随，速度却不落人后。
越是深入戈壁，环境越是恶劣。狂风卷起黄沙，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干燥与死寂的气息。稀薄的灵气中混杂着一股暴烈的地煞之气，寻常修士在此地，连恢复灵力都变得困难。
道一却悄然运转法则窥视。在他的感知中，这片戈壁的地脉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脉络干枯断裂，充满了“死”与“晦”的气息。但在极远处，那股盘踞的、沉寂的庞大存在感愈发清晰，它像一块磁石，扭曲吸引着周围残破的地脉流向，形成了一片混乱而危险的法则区域。
“果然不简单。”道一心中更加警惕。
途中并非一帆风顺。戈壁中潜伏着一些适应了此地环境的妖兽，如善于钻沙偷袭的“沙蝎”，能喷吐毒雾的“腐骨秃鹫”。但在二十余名最低炼气中期的修士队伍面前，这些零散妖兽构不成威胁，反而成了血刃团成员练手和收集材料的目标。鬼影和疤狼几乎未曾出手，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一日后，队伍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片巨大的戈壁盆地，盆地中央，赫然矗立着几根断裂的、布满风蚀痕迹的巨大石柱，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石柱中央的地面，并非黄沙，而是一种如同黑琉璃般的坚硬物质，上面刻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一个约三丈宽的幽深洞口，如同巨兽的嘴巴，突兀地出现在黑琉璃地面中央，向下延伸，深不见底。洞口边缘，空气微微扭曲，散发着不稳定的灵力波动。
而在洞口周围，可以看到一些战斗的痕迹，焦黑的土地，碎裂的石块，以及几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到了，遗府入口。”鬼影沙哑开口，目光凝重地看向那幽深洞口，“外围的‘千幻流沙阵’与‘金石傀儡’已被我等暂时压制，但入口处的空间禁制最为麻烦，每次仅能容三人同时进入，且进入后会被随机传送到外围区域的不同位置。”
随机传送！众人脸色皆是一变。这意味着，进入之后，大家很可能会分散开来，独自面对遗府中的未知危险！
疤狼接过话头，冷声道：“记住你们的任务！探索外围区域，尽可能收集资源、勘测地形、绘制地图。若发现通往内府的通道或是关键禁制节点，需立刻以这‘子母传讯符’报告！”他取出数十张闪烁着微光的符箓，分发给众人。母符显然在鬼影或他手中。
“三日后，无论有无收获，都必须回到出口附近集合，届时我们会再次强行打开出口一刻钟。逾期不候！”疤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道一接过那冰凉的子母传讯符，心中冷笑。这符箓恐怕不仅是用于通讯，更可能带有定位甚至监视的功能。
“现在，三人一组，依次进入！”鬼影命令道。
血刃团的成员自然优先，分成两组，毫不犹豫地跃入那幽深洞口，身形瞬间被扭曲的光影吞没。
接着是那阴鸷文士一伙，壮汉回头狠狠瞪了道一一眼，也跟着跳入。
墨居与药婆婆对视一眼，对道一微微点头，随即与另外一名擅长阵法的散修一同进入。
很快，入口处只剩下道一和另外两名陌生的散修，一男一女，修为皆是炼气五层，看起来是临时组队。
“道友，请。”那男修对道一做了个手势，眼神闪烁。
道一心中明了，这两人恐怕也没安好心，想让他这“炼气三层”先下去探路。他也不点破，只是平静地走到洞口边缘。
一股混杂着古老、腐朽以及危险的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洞口处的空间禁制如同水波般荡漾，法则之线扭曲混乱。
道一深吸一口气，将敛息诀运转到极致，星辰灵力遍布全身，同时法则窥视全力开启，牢牢锁定洞口那混乱的禁制波动。
下一刻，他纵身跃下。
身形没入洞口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撕扯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要将他拉入不同的空间碎片。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扭曲变幻。
但在法则窥视的独特视角下，这随机传送并非完全无迹可寻。那扭曲的法则之线中，有几条相对“平缓”的路径，似乎通往不同的方向。
道一没有能力选择路径，但他竭尽全力，调动神识，微微拨动了最靠近自己的一条相对稳定的“风系”法则之线。
嗡！
撕扯之力骤然一变，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推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眼前一黑，随即脚下一实。
扑通！他落入了一片冰冷刺骨的水中。
四周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只有水流缓慢涌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与一股淡淡的腥味。
道一迅速浮出水面，星辰灵力运转，蒸干衣物，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条地下暗河，河道宽阔，头顶是密布钟乳石的穹顶，偶尔有散发着幽蓝磷光的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亮。河水漆黑，深不见底。
法则视野下，此地水灵气充沛，但地脉气息却十分晦涩，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镇压着。他手中的子母传讯符在此地光芒黯淡，似乎受到了干扰。
“随机传送到了水属性区域吗……”道一心中暗道，还算幸运，并非直接传入绝地。他回想起兽皮册子上关于“地脉有灵，喜静恶躁”的描述，收敛全身气息，如同一块石头，随着水流缓缓向前漂去。
神识与法则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向四周蔓延开去。
这幽暗的地下水域，危机四伏。而那古修遗府的真正面目，才刚刚向他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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