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正泰蜷缩在由沙袋和原木构成的简陋“卒”堡里,浑身被蚊虫叮咬得奇痒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汗臭和廉价烟草的味道。他是这片广袤的黄洲大陆上一个普通农民的儿子,两个月前,他和村里所有的青壮年一样,被樱花国的征兵官从田里强行带走。
经过不到三周的所谓“训练”——那只不过是学会如何拉动老式步枪的枪栓和喊几句樱花国语的口号——他和其他成千上万的同胞一起,被塞进闷热的火车车厢,运到了这个被他们称为“地狱前线”的地方。
他们就是“铁壁囚狼”战略中,最基础,也最庞大的组成部分——殖民军。
在樱花军的作战序列里,他们甚至不被当做正规的“军人”,而是一种“消耗品”。他们的任务不是赢得战斗,而是用身体和性命去填充战线,去消耗敌人的弹药,去为后方的“皇国勇士”们探明敌人的火力和位置。
朴正泰所在的这个编号为“G-37”的“卒”堡,位于一条深入丛林两公里的突出部上。堡里有三十名和他一样的殖民军士兵,以及三名负责监督他们的樱花国下士官。那三个樱花国人住在碉堡中央最坚固的核心工事里,享受着罐头和干净的饮用水,而朴正泰他们只能分食发霉的饭团和过滤过的沼泽水。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们这些高丽棒子!”监督他们的樱花国伍长,一个名叫佐藤的矮个子男人,用脚踢了踢靠在墙边打盹的士兵。“司令部下了新命令,‘清剿’开始了!从今天起,我们每天都要向丛林里推进三百米,建立新的前哨!”
士兵们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向丛林里推进?那意味着要离开这个虽然简陋但好歹能挡子弹的乌龟壳,进入那个充满未知的绿色魔域。他们都听说了,那些被围困的北约军,就像丛林里的鬼魂,来无影去无踪,专门在夜里收割性命。
“怕什么!”佐藤看出了他们的恐惧,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他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是笼子里的老鼠!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向前走,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就开枪。你们的人数是他们的十倍、一百倍!用你们的身体,也能把他们压死!”
这番话没有任何鼓舞作用,反而让士兵们心中的寒意更甚。佐藤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们就是用来踩地雷、探虚实的炮灰。
第二天清晨,在佐藤和他两名同伴的枪口逼迫下,朴正泰和另外两个“卒”堡的殖民军,共计近百人,排着松散的队形,硬着头皮走进了丛林。
南方的丛林,湿热而压抑。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林间光线昏暗,到处是腐烂的落叶和缠绕的藤蔓。每走一步,脚都会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四周除了虫鸣和不知名鸟类的怪叫,一片死寂。这种寂静,比枪炮声更让人感到恐惧。
朴正泰紧紧握着手中的“三八大盖”,这支比他年纪还大的步枪冰冷而沉重。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眼睛紧张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他旁边的同乡金秀哲,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哆嗦。
他们走了大约一百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些士兵稍微放松了警惕。佐藤走在队伍的中央,不时用樱花国语咒骂着,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突然,队伍最左侧,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所有人瞬间定住。一个年轻的士兵僵在原地,他的脚下,踩住了一枚反步兵跳雷。他的脸上血色尽褪,绝望地看着周围的同伴。
“别动!”佐藤厉声喝道,但他并没有上前的意思,反而后退了两步,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那个士兵在极度的恐惧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轰!”
一声巨响,火光和钢珠瞬间吞噬了他。周围的几个士兵也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有埋伏!!”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
紧接着,丛林深处,响起了短促而清脆的枪声。不是他们手中“三八大盖”那种沉闷的枪响,而是一种更加迅捷、更有力的声音。
“哒哒哒!”
一串精准的点射,队伍中两名试图掉头逃跑的士兵应声倒地,眉心或胸口爆出怵目的血花。
“敌袭!隐蔽!还击!”佐藤躲在树后疯狂地咆哮着。
殖民军士兵们乱作一团,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躲在树后,胡乱地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开火。“砰!砰!砰!”老旧的步枪声在丛林中杂乱无章地响起,子弹打在树干上,溅起一片片木屑,却根本找不到目标。
朴正泰在爆炸的瞬间就扑倒在地,他死死地贴着地面,能感觉到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的声音。他看到金秀哲就在他前方不远处,那个少年吓得只知道抱着头哭,连枪都丢了。
“秀哲!趴下!开枪啊!”朴正-泰大喊。
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混乱的枪声中。
突然,侧翼的丛林中,两个身影如鬼魅般闪出。他们穿着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与丛林几乎融为一体。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在这一刻化作了死神的镰刀。
“噗噗噗!”
精准而冷静的射击,每一次扣动扳机,都有一名殖民军士兵倒下。他们根本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被屠杀。这些北约军的“獠牙”小队成员,是真正的丛林猎手。他们利用地形,精准地射杀每一个暴露的目标,而殖民军的胡乱还击,除了暴露自己的位置,毫无用处。
朴正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他侧面不到三十米的地方掠过,对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手中的枪口火光一闪,躲在树后的佐藤伍长发出一声闷哼,眉心多了一个血洞,身体软软地滑倒。
三个樱花国监军,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被全部精准射杀。
失去了监军的逼迫,殖民军彻底崩溃了。他们扔掉武器,哭喊着,尖叫着,向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逃窜。
“别杀我!别杀我!”金秀哲也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人群一起逃跑。
“别跑!趴下!”朴正泰绝望地大喊。在丛林里,背对敌人逃跑,就是活靶子。
果然,背后再次响起了精准的点射。一个又一个逃跑的士兵倒下。金秀哲跑出不到十米,后心猛地一震,向前扑倒在地,再也没有动弹。
朴正泰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看着同乡少年瘦弱的背影,眼泪混合着汗水流了下来。恐惧、愤怒、悲伤……各种情绪在他心中翻腾。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了一群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的侵略者,死在这片陌生的丛林里?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名北约士兵,正不紧不慢地更换着弹匣,准备继续射杀那些仍在逃窜的“敌人”。
一股血气冲上了朴正泰的头顶。他猛地从地上翻身而起,举起了手中的“三八大盖”。常年务农练就的臂力让他能稳定地举起这支沉重的步枪。他想起了父亲教他打猎时说的话:“稳住呼吸,忘记一切,眼睛、准星、目标,三点一线。”
他没有瞄准那个正在更换弹匣的士兵,而是瞄准了更远处,一个正在指挥同伴,似乎是小队长的北约军官。
丛林再次恢复了片刻的寂静,只剩下远处传来的哀嚎。
朴正泰屏住呼吸,手指缓缓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与众不同的、沉闷的枪响。
那名北约军官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绽开的血花,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正在追击的北约士兵。他们没想到,在这群只会哭爹喊娘的炮灰里,竟然还藏着一个真正的射手。
两名北约士兵立刻调转枪口,对着朴正泰藏身的方向就是一梭子子弹。
朴正泰在开枪的瞬间,就地一滚,躲到了一棵粗大的树后。子弹打得他身边的泥土和树皮四溅。他知道自己暴露了,活不成了。但他没有后悔。
他靠在树干上,大口地喘着气。他杀了一个敌人,一个真正的敌人,不是同胞,不是那些和他一样被抓来的可怜人。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炮灰。
北约士兵没有再追击剩下的溃兵,他们迅速收拢了队形,带上队长的尸体,消失在了丛林深处。他们的任务是袭扰和消耗,而不是和上百人的部队硬拼。
战斗结束了。丛林里,留下了三十多具殖民军的尸体,和一地的哀嚎。
朴正泰活了下来。他和剩下的几十个幸存者,丢盔弃甲地逃回了“卒”堡。
这次惨败,在整个“铁壁”防线上,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鬼畜六很快就收到了报告。
“一百名殖民军,换取对方一名军官和消耗他们部分弹药,很划算。”他看着战报,冷酷地评价道,“命令前线,这种‘清剿’行动,每天都要进行。每个突出部,每天都要派出至少一个连的殖民军。用他们的尸体,为我们铺平前进的道路。用他们的牺牲,耗尽敌人的耐心和子弹。”
鬼畜六的命令被无情地执行了下去。
从那天起,无数像朴正泰这样的殖民军士兵,每天都被驱赶着进入丛林。他们就像一把巨大而廉价的锤子,被樱花军高高举起,一次又一次地,狠狠砸向南部半岛这片坚硬的丛林。锤子本身在不断地破碎、消耗,但他们也确实在一点点地,将北约军的生存空间,砸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拥挤。
这场战争,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最原始、最野蛮的生命消耗。而在这场消耗中,拥有“无穷”人力的樱花国,正稳稳地占据着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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